丰盛的饭菜摆上席面,刘居英又和毕德胜寒暄两句,询问一下自己那位同年陈总裁在京中近况,毕德胜小心的回答着,反倒是自己的老爹毕振海成了陪衬,呐呐的插不上话语,刘居英显然也看到这一点,止住话头,含笑举杯:
“今日翰林公衣锦还乡,在下作为此地父母官,与有荣焉,毕老爷教子有方啊,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为翰林公洗尘”说完端起酒杯,院中诸人也跟着端杯,毕振海脸色潮红,连说不敢当。
酒到嘴边,前们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毕府家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毕振海脸色不愉,放下酒杯,站起身呵斥到:“呱噪什么,没规矩的东西,拉下去打二十鞭子”。
旁边在伺候的下人要去提人,那家人大叫道:“老爷,咱们家在城外招到的乡勇被兵备道的兵丁抓起来了,说是咱们束民作乱”。
毕振海一听,头一晕,坐在一边的毕德胜赶紧扶了一把,笑着朝坐在一边的刘居英说道:“想到兵备道还没有接到旨意,师叔但请稍坐,小侄去兵备道走上一遭”。
毕德胜说这话时,语气和缓,没有半分焦急和年轻人的急躁,刘居英普一听到这事,原以为作为主家的年轻翰林毕德胜会气急败坏,现下毕德胜竟是这幅摸样,免不了高看两分,不过心中也失落两分,笑着回到:
“想来自是如此,翰林公先往,要是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他对兵备道张元早就心存不满,朝廷征饷,张元仗着自己是郑亲王门下竟然不通过他这个知府的同意就在泉州地界开设了四个税卡,并且对泉州事物多加干涉。
他一直退让,现今就是一个好机会,他在心里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位新晋翰林,谁叫人家运气好,座师外加假师的后台硬,真要闹起来,到底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今日屈尊前来,也是存着这个心思,既显露自己在京中的关系,也借机拉拢一位有潜力的年轻官员,兵备道张元,到底是满人,毕德胜是皇上钦点,打狗还得看主人,别说毕德胜在这件事情上没错,就算毕德胜有错,真要闹到上面,皇上顾忌自己的脸面也会含混过去,张元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毕德胜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的了。
这么一会,刘居英心中已经换过几个念头,毕德胜又打了个千,毕振海担心的看了一眼毕德胜,毕德胜报以一个宽心的眼神,起身对着院中客人抱了抱拳,抬脚向外走去,张思道坐在主桌旁边,这时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此事东翁打算怎么处理?”行到无人处,张思道问道。
“备齐礼物,亲自登门,让那张元行个方便”毕德胜停住脚,想了想说道。
张思道洒然一笑,抚了抚长须:“东翁,此乃送上门的立威之举,不用可惜了”。
“我是新人,还是和缓些为好”毕德胜听出张思道的意思,摇摇手回道。
“咱们认为皇上让东翁监视东南官场,这只是咱们认为了,至于是不是,那还得看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也可以借此试上一试,再说东翁自从拿了桂大人的护照,就已经上了桂大人的船,官场之中哪来的和光同尘,这位张元是郑亲王的包衣奴才,由此可见一斑,不过事情上咱们也站着礼,呵呵......”。
毕德胜听完,眼神一缩,他心里本就老大的不高兴,只不过顾忌着自己的身份,听了张思道这话,年轻人心底的那股子劲头也点了起来,张元早不发难,偏偏等到他回家的第一天才发难,分明就是打脸,握了握拳头,转头对张思道问道:
“那该如何做?”。
“两封书信即可,一封写给圣上,用上一张火票,一封写给桂大人,用上桂大人给的护照,换马不换人,一来一回,六七日即可,咱们借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整一番也无不可,最主要的还能为以后减少不少麻烦”。
说到这,张思道生怕毕德胜听得不清楚,又说道:“今上登基不久,正是想要大展拳脚之时,可大清已经四处烽火,咱们多的不必说,只需说张元广征军饷却不见上缴,日日饮宴,菜色繁多,客人多不知道菜名,生平仅见”。
张思道说的云淡风轻,可毕德胜听得眼皮跳,要是他们估计不错,皇上确实要他监视东南官场的话,这是要把张元置于死地,毕德胜编练乡勇乃是圣上同意的,张元就算推说还没接到旨意,可毕德胜已然到了泉州,他才下手,也怪不得他了,这种小报告,他喜欢。
张思道见毕德胜已经听了进去,又笑了笑:“那位刘知府也非善类,我观之对张元颇有微词,一会儿不妨谈上一谈,要是刘知府也联名,张元必完,永无出头之日”。
“哦”毕德胜拉了拉官袍,又看了一眼张思道,脸上出现一抹笑意。
“那现在回去吃饭?”。
“吃饭,东翁家里的酒水味道不错”。
“呵呵,要是好喝,我叫下人一会儿送上几坛到先生房中”毕德胜笑了出来,当先向宴客之处走去。
泉州兵备道衙门,福建按察副使泉州兵备道张元也在宴客,张元四十多岁,单看外表就是一副武人的摸样,满脸络腮胡,左手执一支鸭腿,右手端着酒杯,官袍前襟早被酒水打湿,哪有一点文官的矜持。
他的下首,坐着五人,几人觥筹交错,少顷就喝下三五杯酒水。
一名戈什哈从门外走进,屈膝禀报道:“启禀大人,沈千户已经把城外的那批乡勇给圈了起来,特派小的前来询问,是就近圈禁还是押送回城?”。
“哦,好,一群泥腿子,照我说朝廷就是昏了头,打仗还得靠咱们八旗劲旅”张元放下酒杯,喷着酒气说道,下首一片附和声。
“那位新晋翰林有什么反应?”张元挥挥手,接着问道。
“咱们的人一直在盯着,未曾有反应”戈什哈答到。
“哼,乳臭未干的小子,以为靠上桂良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这大清不是桂良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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