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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垣冷冷的看了司马婵一眼,再次暗恨他阿爷怎么就给他定了这门亲事,生生让他娶了个巡海夜叉。在娶司马婵之前,萧垣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刁蛮不讲理的女人。
被丈夫冷冷看了一眼,司马婵冷哼一声,拉着她阿娘的手抱怨道:“阿娘您看他,当着您的娘都这样瞪女儿。”
司马昀见妹妹的言行实在不堪,不由紧紧皱起眉头,沉声道:“阿奴,你也是三个孩子的阿娘,如何还般一团孩子气,向娘胡乱告状,阿垣几时瞪你了,为兄一直在此,怎么没有看见!”
“阿兄你……”司马婵万万没有想到从前少言寡语的阿兄竟然这般直白的说到自己的脸上,立刻眼圈儿一红,跪伏在她阿娘的膝头,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阿娘,阿兄欺负我……”
司马老夫人直冲着儿子瞪眼睛,怒喝道:“阿昀,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司马昀心里这个气啊,他就没见过象他阿娘和妹妹这么蠢的女人,连他在替她们收拾残局都看不明白。
萧垣垂下双眸,心中无比沮丧,看到岳母,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司马婵,看到了他灰暗无光的未来。
“阿垣是阿奴的夫婿,可不是什么外人。”司马昀皱眉说了一句,看向他妹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司马婵心中一惊,向来好脾气的阿兄何时竟然有了这般的锋芒,他不是一向最能委屈求全的么。
转头看向阿娘,司马婵满眼疑问。司马老夫人压根儿没看明白她的女儿在疑惑什么,只重重的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萧垣是外人之类不过脑子的话。
“妹夫,阿奴,你们阿嫂已经命人将引凤居收拾好了,你们先带着孩子们去梳洗休憩一番,中午为兄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司马昶也是不想再和只知道一味刁蛮骄横,完全不长脑子的妹妹多说什么,便起身说出事先的安排。
“不着急,阿兄还没见过三个孩子。”从来不会看人眼色的司马婵说道。
司马昀真恨不得将妹妹立刻撵回兰陵去,就没见过她这样没有眼力劲儿的。他真怀疑他阿爷是不是和兰陵萧氏有仇,否则怎么将他妹妹许给兰陵萧氏的嫡长子萧垣,这分明是要毁了萧氏的意思啊。
孩子没有过错,司马昀厌烦妹妹,却不会讨厌外甥,事实上由萧老夫人教养的萧蕙萧芳小姐俩儿很是乖巧可人,而尚在襁褓中的小萧藏这会儿也没有显示出他过人的哭闹本领,看上去就是个白白胖胖可人疼的小婴儿。
“孩子们快起来,顺清……”司马昀向外面高声喊了一句,少时顺清便捧着一只银托盘跑了进来。
司马昀亲手给两个小外甥女儿带上赤金嵌宝项圈,萧蕙的项圈上嵌着拇指大的殷红宝石,萧芳的项圈上嵌的是龙眼大的粉色珍珠,都很贵重。
萧蕙萧芳两个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谢过大舅舅,司马昀听着小外甥女儿的叫声,心软的一塌糊涂,眼神越发的温柔。
司马婵赶紧示意奶娘将儿子萧藏送到她阿兄的手上,司马昀抱着小家伙,将一枚雕功极为精细的金锁掖到小家伙的襁褓里,孩子太小,容易被细细的金链勒着脖子,可见司马昀想的有多么的仔细周到。
司马婵见她阿兄给三个孩子的东西差不多贵重,心中有些不高兴,她原以为儿子的见面礼怎么也得比两个女儿要贵重才对,毕竟她的儿子可是兰陵萧氏的长子嫡孙,还是司马氏唯一的外孙子。只以一枚金锁做见面礼,着实太简慢了。
司马昀只当没看见妹妹的不高兴,命人送他们去引风居暂做休整。打发了妹妹一家人,司马昀还没开口,他阿娘司马老夫人却抢先开口说话了。
“阿昀,怎么只送一枚金锁给藏儿,也太简薄了。”司马老夫人不悦的说道。
司马昀无奈的摇了摇头,沉沉道:“阿娘,那枚金锁是摩罗大师亲自开光的。”
摩罗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据传经他开光的物件儿有护体之效。司马昀对萧藏这个外甥已经很尽心了。
司马老夫人惊呼一声,“原来是这样,回头定要说与阿奴知道。”
司马昀笑笑没往下接话,只正色说道:“阿娘,阿奴已经是萧门之妇,您不要再娇宠于她,否则她再难安心与阿垣过日子。”
司马老夫人眼睛一瞪,怒道:“阿奴是老身的女儿,老身怎么惯她都不为过,横竖她也抢不了你的东西!”
听阿娘的话越说越不堪,司马昀也动了真怒,丢下一句:“阿娘看我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小气之人么!”说罢转身便走,气的司马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盏又是一通猛摔。
原本该共庆团圆的一家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且说司马昶没过多久便回到家中,他直接去了无为书斋,对他阿兄说道:“阿兄,华世叔不肯到我们府里出诊,只答应让阿姐过府求诊。”
司马昀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明日一早,你就送你阿姐去华世叔府上求诊,你阿姐若是对华世叔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不客气,尽管直接说她。”
司马昶轻哼一声,冷笑道:“阿姐脾气那么大,谁的话她能听的进去?从前阿兄阿嫂劝了她多少,她但凡听进一句半句,也不能和姐夫闹到这般田地。”
司马昀长叹一声,无奈道:“谁说不是,阿奴嫁进兰陵萧氏,竟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阿兄,若是阿姐再闹,就让她和离大归吧,当初她就不愿嫁入兰陵,否则也不至于闹的萧家鸡犬不宁。”司马昶建议道。
“嗯,若是阿奴再闹,为兄会这样处理的。阿昶,回去歇会儿,中午给你阿姐一家接风。阿瑾不了解你阿姐他们,事先给他说一说,免得……”司马昀想到最能胡搅蛮缠的妹妹,头越发的疼了。
就在司马昀司马昶兄弟说话之时,引凤居中的司马婵见丈夫萧垣理也不理自己,命侍女服侍他洗漱,立时妒火中烧,一巴掌甩到侍女脸上,一脚踹翻了盆架,满盆热水泼了一地,铜盆摔在地上,纵有地毯垫着,还是发出了沉闷的“当啷”之声。
“司马婵,你到底想怎样?”萧垣也是大家公子,自小也是金奴银婢的伺候着,怎么可能没有脾气,他嚯的飞起一脚将盆架踹的四分五裂,死死瞪着司马婵,眼中几乎要喷出火焰。
“我……哇……”司马婵见小绵羊般的丈夫突然大发脾气,愣了一下便放声大哭,吓的正在一旁玩耍的三个孩子同时大哭起来。一时间引凤居内哭声震天,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准以为引凤居里闹出了人命官司。
引凤居的下人赶紧去向主子们禀报,司马昀和于氏听到消息,匆匆赶到了引凤居。
于氏见小姑子揪着她的丈夫撕打,萧垣面色铁青,一次又一次的撕开扑到自己的身边的司马婵,这夫妻二人打的热火朝天,完全不理会就算是有奶娘哄着,却仍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个孩子。
于氏顿觉头大如斗,她赶紧上前抱起哭的脸色都有些发青的萧芳,对另外两个奶娘说道:“你们抱上孩子,随本夫人走……”说罢,于氏边往外走边轻轻拍着萧芳的背,柔声的哄着,才两岁的小姑娘渐渐由大哭转为小声抽泣,怀中的孩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可把于氏心疼坏了。
“萧垣,司马婵,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司马昀大喝一声,一手揪住一个,将他们夫妻二人撕掳开。
“阿兄,你要为我做主啊!当着你的面他都敢这么欺负我,我不活了……”司马婵扑到榻上放声大哭,明明是她先挑的事,她却做出一副被人欺负的不能活下去的样子。
萧垣气的青筋暴起,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一双眼珠子都气的鼓了出来。
“司马婵,你休要恶人先告状!”萧垣不是很擅言辞之人,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司马昀的眉头拧的几乎打了结,他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一声气愤的大叫:“阿姐,你闹够了没有,不想和姐夫过下去,你和离大归啊,我们司马家不嫌你丢人!”
说话之人正是司马昶,他正在和于瑾说话,有下人突然跑来禀报说是引凤居那边打起来了。司马昶当时便气的跳了起来,一阵风似的冲向引凤居。
“你……阿昶,你还是不是我弟弟!我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做弟弟的不替我出头也就罢了,还……还……阿娘,我要找阿娘……”司马婵大哭着往外跑,想去瑞萱堂找靠山。
“你往哪里跑!”司马昶一把抓住他阿姐,将她拽了回来。司马婵可从来没受过种待遇,简直要气疯了,扑上去便要撕打弟弟。
虽然知道弟弟身手极好,司马婵连他一根头发丝儿都动不着,可司马昀还是心疼弟弟,一把将司马婵扯开,怒喝道:“司马婵,你闹够了没有!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阿兄……”司马婵被撂了狠话,惊的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她的一兄一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前她在娘家之时,不论司马昀还是司马昶都让着她,如今突然强硬起来,让司马婵一时无法接受。
也就是怔了那么片刻的时间,司马婵突然尖叫一声“我不活了……”低头便向柱子撞去。
萧垣吓的大叫一声“阿奴……”便要冲过去拦住她,可是他的速度没有小舅子司马昶快,只见司马昶身形如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他姐姐拎了回来。
“放开我,让我去死……”司马婵闭着眼睛大叫。
司马昶怒喝道:“想死滚出去,不要脏了我们司马家的地。”
“阿昶……”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道苍老而震惊,正是闻讯赶来的司马老夫人发出的。
“你个混帐东西!你怎么敢这样说你阿姐……”司马老夫人冲到房中,攥起拳头砸向他儿子的背。
“阿娘息怒,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阿昶也是被阿奴气的。”司马昀赶紧上前拦下他阿娘,急切的替弟弟解释。
“凭什么事也不能逼他阿姐去死,阿奴啊,我苦命的女儿啊……”司马老夫人抱住女儿,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司马昀给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带萧垣离开,萧垣木呆呆的任由小舅子将自己拉了出去,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闹的这般不可开交。
“阿奴,别哭了,告诉阿娘怎么回事,萧垣那混帐东西怎么欺负你了!”司马老夫人拉着女儿坐下,愤愤的问道。
“阿娘,他……他和琥珀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司马婵哭着告状。
司马昀听了这话,气的一拳砸在墙上,这点子小事也值得闹成这样!
司马老夫人闻声抬头瞪了儿子一眼,喝道:“有本事砸那混帐东西去,砸墙算什么!”
“阿娘,为个下人她就能闹成这样,您还惯着她,早晚惯的她家散人亡!”司马昀愤愤的丢下一句转身便走,再不顾身边他阿娘和妹妹的尖叫怒骂。
刚走出引凤居,司马昀便看到妻子匆匆赶来。
“昀郎,里头怎么样了?”于氏急急问道。
司马昀长叹一声:“阿娘在里面,阿昶已经将阿垣到别处去了,孩子们都安顿好了?”
于氏也叹了口气,心疼的说道:“有这样的爷娘,孩子们真是可怜极了,藏儿还好些,奶娘喂了奶也就不哭了,可蕙蕙和芳芳吓的小脸儿都青了,两个孩子是不哭了,只一个劲儿央求我让她爷娘别吵架……”
司马昀摇头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还能闹成那样!阿欣,你也别过去了,咱们回去。我真是管不了,她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