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薛斐缓缓将手举起……
手举到半途突然停了下来,随后,垂落下来。
这是什么暗号?
屋顶上趴着的少年疑惑地发出一声轻呼,他身旁的秦十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解除了临阵状态,埋伏在其他地方的神射手们亦是如此。
“咦!”
薛忠和徐世绩齐齐轻叹一声,薛斐没有出声,他眯起了眼睛,瞳孔微微收缩,随后,方才恢复正常,一丝笑容挂在了他嘴角,这笑容温暖如春。
薛恩才孤身一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青色的衣衫上有半边被鲜血染得通红,一把横刀握在他手上,刀锋上全是血,殷红的血滴从下垂的刀尖上滴落在地上,滴答有声。
薛恩才将横刀丢在地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恩才,你没事吧?”
薛大新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他脚步蹒跚地向薛恩才行去,脸上的表情甚是复杂,可谓是惊喜交加。
“恩才叔,你没事吧?”
薛斐抢先一步迎了上去,他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同样又惊又喜。
“某家没事,有事的是那几个贼子……”
“哦!”
“我和顾小牙有几分交情,因此,他同意让我替代四叔一家为人质,他们只有五个人,本来就看管不过来这么多人,有我一个人当人质也就足够了……”
说罢,薛恩才笑了笑。
这时,他的随从们已经围了过来,其中一个随从递了一碗水给他,薛恩才接过那碗水,仰起头,咕噜着大口喝了下去,他喝得很急,有些水从碗的边沿溅了出来,弄得一地都是,看来,他是渴极了。
“后来呢?”
薛大新激动地问道。
“后来,李伟豪偷偷从墙洞往外看,好像看见你们在搬邱飞的尸体,因此晓得邱飞死了,而我告诉他们的是邱飞已经逃脱了,那些家伙晓得我是在骗他们之后立刻翻脸了,本来,我被他们捆住了双手,但是,他们不晓得我已经解开了绳索……没有办法,我只好还手了,把他们全都杀了!”
薛恩才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只是,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吗?
说实话,薛斐并不相信。
那碗水就是证据。
薛恩才喜欢喝水,一个时辰平均要喝几大碗,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薛恩才的随从似乎知道薛恩才会一个人走出来,所以,他们事先便准备好了一碗水,正常情况下,薛恩才应该是被人挟持着走了出来,根本没有必要为他准备水。
所以说,很多时候是细节决定成败。
寒暄了几句,薛恩才和薛大新就在薛恩才的随从们簇拥下离开了,薛斐则走进了后院,迎面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未曾散开的血腥味,盖过了院内随风飘荡的淡淡的桂花香气。
徐世绩比薛斐先进去,这会儿正做着仵作的工作。
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屋子里,有三具尸体皆是一刀致命,另外一具尸体没有刀伤,只是,脑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搭在脖颈上,看样子,是被人猛地抱住脑袋扭断了脖颈,死得极其快速。
他腰间的挂着一个空着的刀鞘,薛恩才手里的横刀应该便是从他手里抢夺来的。
另外三具尸体的致命伤大致相同,皆是脖颈中刀,只是,倒下的姿势不同,第一个人正在做抽刀的动作,第二个人刚刚把刀从刀鞘里抽出来,第三个人则面朝门倒下,看样子是在逃跑的时候中了刀。
榻上,摆放着一根卷着的麻绳,这似乎证明了薛恩才的话。
薛斐捡起那根麻绳,仔细瞧着麻绳上的痕迹,半晌,冷笑一声,将麻绳丢下。
徐世绩站在外面的檐廊下,最后一具尸体躺在那里,后背有一道刀伤,伤口深入内脏,然后,透胸而出,在他身下的檐廊上有着很大一滩干涸了的乌黑血迹。他的上半身在檐廊上,下半身则摆放在屋内,应该是刚刚跑到门口便被薛恩才从后面跟上,从背后给了他一刀。
“好快的刀!”
徐世绩抬起头,朝薛斐笑了笑:“大郎,你这个恩才叔不简单啊,深藏不露啊,谁也不晓得他竟然也是一个高手,我们算是遇见对手啦……”
薛斐同样笑了笑,摊了摊手。
“对手不简单,这样才有意思啊!”
说罢,他走出屋子,来到檐廊上,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头顶的那片乌云压得更低了,仿佛一伸手便能摸着云层。
“要下雨了!”
一旁的徐世绩轻叹了一声。
“是啊!要下雨了!”
薛斐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