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也就是葬礼结束的第二天。
连绵了十余天的阴雨停了下来,太阳像一个红色的橘子挂在空中,阳光淡淡地洒下,暖着阴湿许久的大地。
在几个宿老的主持下,村里召开了一场会议,地点在距离薛斐家不远的祠堂,参加会议的人不多,却都是村里的实权人物,他们各自代表着一些人的利益。
会议的目的很简单,推选出一个当家人。
薛恩华尚未下葬,村里人便分成了几拔,相互对立,相互打压,相互争斗……
那时,这些龌蹉尚未表现在明面上,没人敢承担破坏葬礼的罪名,薛恩华下葬之后,彼此间的冲突就摆在明面上来了,口角和争吵乃是家常便饭,私下里动手的情况也有好几次,只是,尚未恶化到出人命的程度,若是继续如此,死人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之所以如此,无他,争权而已。
薛恩华在世的时候,他有威信,有能力,乃是当之无愧的当家人,他不在之后,没人能像他那样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为了坐上那个位置,几个有资格的候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就在所难免。
薛斐坐在角落里,对于人们的交谈似乎有些漠不关心,他抬着头,盯着头上的大梁,梁上有燕子筑有巢穴,不过,那些燕子已经飞到南方过冬去了,此时,梁上只有空巢。
在后世,只能在小学课本和图画中瞧见燕子的身影了。
薛斐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谈话,他知道那些宿老大抵会说些什么。
这祠堂乃是薛家独有,当初决定在此建村时,最先修筑的便是这间祠堂,祠堂建好之后,将薛家的祖宗牌位摆放进祠堂之后,方才开始建造活人们的居所。
宿老们将会议地点安排在这里,多少有些别样心思。
薛斐知道,他们支持的是自己的二叔薛恩云。
不过,薛斐并不看好这个既没有能力,又没有操守,在村里更是一点威望都没有的薛恩云能坐上当家人的位置,他除了是薛恩华的嫡亲弟弟之外,还能有什么倚仗?就算得到了宿老们的支持又如何?宿老们不过是年龄大一些,大伙儿平时把他们当作神坛上的泥雕菩萨供着罢了。
在薛家人中间,薛斐更看好薛恩才。
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做事勤勉,为人和善,作为薛恩华的副手,他在村里人的心中也有威信,他只有一个弱点,他并非薛氏的长房嫡系,而是旁系出身,且是一个庶子。在这个时代,嫡庶之分,可谓是天地之别,如此巨大的鸿沟,很难跨越。
除了薛家这两人,还有一个人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他就是邱飞。
这几年,因为薛恩华收留了不少流民,如今,村里的外姓人比薛家人要多出不少,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诉求,邱飞乃是他们的代表。
和薛恩才一样,他也算是薛恩华的副手,薛恩才协助薛恩华处理村中杂事,他则协助薛恩华管理村里那一百来人的武力部队,相比较而言,这三人中间,他的势力最大。
除了这三人,其他人机会不大,薛斐亦是如此。
他今年十六岁,尚未及冠,在许多人眼里,尚是乳臭未干的小辈,就算那天他展示了自己的武勇,使得众人惊叹不已,却也未能得到大伙儿的重视,他们只把他当成是一员未来的猛将。
果不其然,谈到候选人时,那些宿老们根本就没有提及薛斐的名字,他之所以出现在祠堂里,只因他是薛恩华唯一的儿子,名义上的少当家,他们需要他在这里,需要他见证当家人的产生。
起初,人们尚在平心静气地讨论,没多久,这讨论就升级了,变成了争吵,不过,出头的都是他们手底下的人。
这些人中间,薛恩云的人跳得最欢。
他们不停地赞颂薛恩华的功绩,说他为村里人做了多少贡献,然后,隐隐地指出这些功绩都有薛恩云的一份,只是,作为当家人的弟弟,薛恩云一向身处幕后,不想盖过哥哥的风头,如此,方不为人知。
面对手下的吹捧,薛恩云嘴角带笑,不时抬手拂须,嘴里则说着非也,非也,脸上的表情却是甘之如饴。
“狗屁!”
有人站起身,大声谩骂。
薛斐抬眼望去,第一个口出恶语的乃是邱飞的手下。
“有你这样的弟弟,薛当家的在九泉之下恐怕也无法安睡!”
薛恩云摸着下巴的手停了下来,嘴角挂着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消失无形。
这样的指责太过严重。
“当初,山贼来袭,不晓得是谁临阵脱逃,抛弃妻子,一个人带着金银细软逃入深山,过了好几天,在多人劝说下,他才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寨子里,这个人是谁?在座的各位多半也知晓,不需要我指出来了吧……这样的一个人,要是让他当家,兄弟们绝对不服!”
薛恩云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像猪肝一般。
胡须在下颌微微颤抖,他伸出手,猛地指着邱飞。
“我没有资格当家,姓邱的就有资格么?”
“当然!”
&nb...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