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疯子心中对面前的女子充满敬意,人家仗义出手相救,自己也不能不义气。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玉玲珑突然大声惊叫了起来,“嗨!怎么把那东西忘了!”没等胡疯子反应过来,玉玲珑已经飞快地向堂屋跑去。不一会儿的工夫,玉玲珑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回到西屋。
那木匣上的图案雕刻得极为精美,因为保存时间太久,漆色有些黯淡,但上面嵌错的金银丝线和宝石却证明了它的身价不菲。玉玲珑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打开,一股药香立刻扑鼻而来。她从里面取出一粒古铜色的药丸,让铁蒺藜咽了下去。
胡疯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好奇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药?”
“金创大还丹!”玉玲珑轻声答道,“有了这几颗丹药,铁大哥估计不会太危险了!”说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什么?这些就能救我大哥的命?”胡疯子有些不相信。
“嗯,”见他有些半信半疑,玉玲珑轻声解释道,“这金创大还丹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共三十二颗,都是千金不换的良药,专门医治刀剑火器的创伤。由于配料稀缺,现在已经无法炮制了。我的命也是靠着它救回来的。现在只剩下这五颗了。”
胡疯子这才放心下来,想起来还没有询问恩人的大名,便开口道,“姑娘今日冒险搭救我兄弟二人,又用这么珍贵的丹药救了我大哥的命。请姑娘一定告知名讳,我胡绪年愿为姑娘立长生牌位,日夜祈祷!”说罢深深一躬。
“胡大哥,您这是做什么,一会儿的工夫您都谢了我三回了!”玉玲珑听着胡疯子感激的话有些惊慌失措,赶忙解释道,“胡大哥,其实咱们是一家人,您就不用客气了,实不相瞒,我也是为了去救我义兄才去的法场!”
“义兄?”胡疯子有些不解,“难道是……”
“没错,薛贵是我的结拜兄长,”玉玲珑于是娓娓道来。
原来这玉玲珑十三岁就跟着嫂子参加了红灯照,后来几次大仗打下来就跟嫂子失散了。玉玲珑回到老家发现家已经被官府抄没了,她没了容身之地,就开始四处逃亡。后来遇到了同样为躲避追捕而逃往的薛贵,二人同病相怜便结拜为兄妹,相依为命。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内他们两个到处打探玲珑嫂子的消息,却杳无音讯。在一次外出途中两人遭遇土匪,因为又累又饿,两人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抓住了。土匪将玉玲珑以两块银元的价格卖到了迎春堂,从此与薛贵断了联系。玉玲珑本姓姜,名玉玲,是东成县西南姜河镇人,玉玲珑则是到了迎春堂后老鸨给起的花名。薛贵则原是安平镇南山观的一个小道童,因为道观遭了兵灾,就离开南山还俗了。逃难途中遇到了李常水,薛贵就追随他开始了在义和拳的生活。
玉玲珑说着说着,似乎勾起了以前不堪回首的往事,呆呆地出神。胡疯子听罢不禁一番唏嘘,看着玉玲珑不愿意再说,就想岔开话题,“那玲珑姑娘现在……”
“我现在还在迎春堂,”玉玲珑淡淡地说。
“嗯?”胡绪年有些不解,“以妹子的身手,要想逃离火坑并不难啊,为什么不……”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等着玉玲珑的解释。
“唉,我是不想逃,”玉玲珑无奈地说,“虽说迎春堂是烟花之地,毕竟妈妈待我不薄,只有在那里才能感觉到一点安定。这么多年的漂泊流离的生活让我害怕了。况且现在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说罢玉玲珑又陷入了沉思。
胡疯子本来就不善于跟人讲道理,听玲珑如此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劝慰,就沉默了一会儿,“不如,不如你跟我们回二郎山吧!”
“呵呵,不了,胡大哥,”玉玲珑淡淡地一笑,“义兄前些日子来城里寻见我时也曾这么劝过我,可是我却真的不愿意再过四处漂泊的日子了。说到底,应该是我还贪恋这一日三餐和这一身绫罗吧,”一丝苦笑爬上了她的嘴角。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东成县似乎平静了下来。因为白天发生了骚乱,各家各户都门户紧闭。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寂静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晚饭时分,巷子里突然响起一阵狗叫,紧接着就是一队人马杂乱的脚步声和哐当哐当的砸门声,此起彼伏。治安团的士兵们正挨家挨户地搜查,现在大队人马都聚集到这条小巷子里来了。他们大声地吆喝着,用力地砸开每一个紧闭的大门,蜂拥而入,查找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巷子里的狗发疯似的狂叫着。
二人一阵紧张,预料之中的搜捕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