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这龙长兴龙大县长可不一般,民国三年,他才是山东将军靳云鹏手下一个无名小兵,后来又变成了都督张怀芝的卫队连长。山东境内的头头儿是走马灯似的轮换,他却依然稳若泰山。由此可见此人钻营之术多么高超。如今他又成了张宗昌的一员干将。龙长兴本是行伍出身,若非因为争风吃醋误伤了张督军的副官,遭其构陷,他此时恐怕正在兵营里与丘八为伍。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龙县长虎落平阳,自然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了。好在此人并非草莽,早有棋局布下:财政署长的三姨太,他认了干妈;治安厅长也早就在他的酒肉财色夹攻下败下阵来;最后就连那位结了仇的副官也在他的桃色攻势下熄了火,如此种种。最终龙长兴被贬黜,来到东成县,当上了县太爷。
这对龙长兴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东成县虽不大,但天高皇帝远,自然是自己说了算,跺一跺脚,发发威,还是有很多人买帐的。龙长兴心里也明白透了,与其在上边仰人鼻息,倒不如俯下身来做个土皇帝,有道是“宁做鸡头,不作凤尾”啊!
龙长兴来到这东成县却也着实头疼。当下时局混乱,今天王大帅拔了李大帅的旗,明天李大帅又砍了王大帅的头,他也看着闹心,不知道明天城头上挂的哪家的旗帜,反正他只相信自己。这是其一,更让他头疼的是由于长年战乱不断,东成县周边不少人都开始占山为王,过起了刀头舔血的生活。龙长兴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县城的名门望族,官商士绅开会,大家一块研究,彻底根除匪患。
龙大县长虽然不再是军人,还是一副军人的作派,动不动就是“我命令你”如何如何,后来大家习以为常,就不再当回事,开始阳奉阴违。一连开了几次会,总共筹集到八万九千余元。饶是他龙长兴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凑齐军费开支。说句实话,龙长兴原本也是想效仿古人,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他也想着能干出点惊天动地的,让人感恩戴德的大事来,当然他也有他的算盘,那就是能够在东成县真正扎下根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将来无论着城头上挂哪家的旗子,他龙长兴都有足够的资本来谈条件。
说来也巧,平原县文县长文定安也是个不安分的人,总想着捞点资本借机高升,就先拿铁蒺藜这伙人开了刀,逼的铁蒺藜辗转到了东成县。既然已经将土匪赶出了自己的地盘,文县长也懒得再过问。这下可轮到龙大县长焦头烂额了。前面狼还没有打尽,后面又来了头猛虎。龙大县长心里是把文定安家所有的女人都问候了个遍,但这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既然让你们出钱你们不肯,觉得自己吃亏,那么好了,我就“一视同仁”,管你是腰缠万贯的富商还是穷得叮当响的百姓,我来个一棍子打死,让你们没话说。于是,他在县城各个角落里设卡逼捐,这才有了城门上的告示。
银元随着告示的贴出滚滚而来,龙长兴大县长不禁喜上眉梢。但这一日复一日的慢慢积攒到何时才是头呢?龙县长刚开始的那股子劲头也随着银元越堆越高变得越来越小了。他算是瞅准了这个发财的门道儿,难怪那些老家伙们宁愿偏安在小县城里也不愿到省城做事,原来还有这么个好事儿。只要自己将来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收捐收税了。这样一来,还剿什么匪啊?
“老子有了钱就扩大队伍,你们不让老子做连长,老子偏要做个团长给你们看,不,老子要做就要做师长,军长!”龙长兴兴致勃发地筹划着自己的光辉蓝图,剿匪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既然以清剿匪患的由头收税、收捐,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于是他每月都派出治安军到周围的山区装模作样地游荡一番,名义上是外出剿匪,实际上与郊游无异。
两三个月下来,东成县城里民怨甚多。坊间流传的一首童谣唱出了这时的实情:
县太爷,刮地皮,
乞丐来了留身泥。
每天山上枪炮响,
回来枪挑狐狸皮。
起初龙长兴听到有人唱还异常恼火,派人威胁恫吓,但没有起到效果,甚至愈演愈烈。先是普通民众暴力冲卡,又有城中商会以罢.市施压,竟然有市民跑道省城去告状。龙长兴不得不有所收敛,但他并不罢休,只是手段更加隐蔽了,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孟远山来到城门口,见一伙治安军的兵在挨个儿收钱,不禁感叹世道混乱,同时对寻常百姓也生出许多怜悯。但他现在是有更要紧的事情,不便与这些兵痞冲突,于是花钱买路进了县城,在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翌日便回到了孟家沟,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县长的所作所为成了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传言所有的钱都进了龙县长的腰包,人们纷纷咒骂,诅咒这位不思民生疾苦的县长。龙长兴却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地扩充自己的队伍。他牢牢把握着东成县治安军的的大权,以至于治安军成了他的“龙家军”,唯龙长兴马首是瞻。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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