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分付飞鸥

    “别忘了，我也被那东西吃过，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附带品。过去什么的，我可也都没有了。”

    这人看上去有些寂寞，一边看着林泉致的尸体，一边轻轻用手拂过她自己的发际，然后情不自禁地蹲下抚摸那具尸体，温暖的血液粘稠，又冷去，随着她手指的抬起与挥动，在阳光中舞着。

    两个“林泉致”的头互相对着。

    “真的是被吃过吗？”

    莫克希露出玩味的表情，她并不知道，可她知道躺下的那个林泉致知道而且知道这……不简单。

    “怎么，你有怀疑吗？怎么，你晓得甚么吗？”

    这人从人偶变化而出，其实还是裸身，只有一个白色披风为其遮形。她站起，走到衣柜旁，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这过程中，那双明亮的透澈的眼睛一直盯着莫克希，直把这俄罗斯性格的妇女看得发毛。她沉默了。

    转过身子的林泉致——姑且先称之为林泉致吧——看向遥远的水面，仿佛在试探其上无边大雾与其底无边真实。

    “接下来的一小时安排为例行会议，再接下来三刻钟要接见亚历山大。”莫克希口述行程。

    站着的“林泉致”无动于衷，她的目光更远，直对地球那一端的北国。

    “啊，差不多也该开始了。我曾听说过，那里会开花。”

    她在光中笑了。

    “这开天辟地，造化重新之事本来就是场漫长的斗争与挣扎的过程，自新历之起便已时机成熟，结果被它自身……假以能力法术……拖了整整八年，现在也是时候开始了！”

    那手斩落，其势生风，临栊则缓，紧靠窗台，她把头靠在手上，冷冷的样子，只给太阳一半冰霜的面庞，侧，笑，弯如月，勾起轩然大波。

    地球穿起黄衣，慢慢盖了人间。

    海浪远以冥冥已，总不愿在船下呜咽。巨物行海上，翻起雪堆无数，撞在钢身，旁落半天银花。飞沫冷，没入蓝天不见影，生灭如昙花。

    他在甲板上一人独坐，看着满天雾气结起层层云盖，连白日天光也不能彻之，一时失神。天渊在上，风造业，雷作火，烧出一条大路。

    D乘着巨轮已远离外界都市。溶宫之内的神器早已寥寥，他一次性将所有剩余的神器取走，其数只为十一。

    而他想要取得神器中只有两件留存。

    一为【秘骨?水廓准】。通过远神之门在异界发现的神器之一。这神器对D无用，但非常适合复仇女神号。D随手将其扔入轮船的法术炉心之中，估量着这东西被烧完还有些时日，也懒得计算或等待，利用手中现有，做了个自动化处理，便也就走了。

    二为【天则双序～死或生】。被弗雷格命名，或者说答为天则双序的神器一向神秘。按弗雷格的说法，一共有【善与恶】、【死或生】、【爱恨天地】、【阴阳有无】、【过往将来】……而且会有新的【天则双序】出现在世上，那是被世界扬弃而被人类追寻的证明。

    但D不在乎这些玄乎的话语。

    【天则双序～死或生】是个弹力绳似的东西。它在不断地变动中，初看如一小光点，随后光点上下两极各自向上下跃去，把光点拉成一两端厚的长绳，接着中部崩裂。上下两头越是往外运动就越明显越大，到了某个极点后又会回到中心处融为一体。如是循环往复，永无终止。

    凡是阻挡在它行进路径上的东西都会被无情毁灭。但作为神器的它似乎隐藏着更深一步的力量，但没人开发出来弗雷格那时也没人问他……结果便再没人能问到他了。

    当天渊触到【天则双序～死或生】的时候，那光从双螺旋的中心从枪尖逆行至底，形成了一根长长的针，处在螺旋之里。

    “倒真是个有趣的。”

    他那么说了下。

    发动机的声音纠缠着浪潮的声音，起伏接起伏。地平线与天际线，上下又上下。受过去的破坏之托，这船的不稳程度深了。晃动着的阳光甩掉了黄雾，跟着他们，漾着太平盛世如黄金如岫玉般的美梦。

    海鸥飞来，叫声高亢尖锐，竟惨如坏掉的人的嗓子的一声嘶吼，惊醒了半梦半醒中的他。

    天渊飞起，舞空残影，一瞬间贯穿了七千多滴水珠，与两道不明身影缠斗在一起，轧出阵阵风啸。那只可怜的小鸟被捅出了一个大血洞，坠落海中。

    远神之门正在眼前。其上被搭建了浮海堡垒，名为【伊那科斯】。其中有人惊愕。

    “青玉，我是来完成我之前的诺言来杀你的。”

    那声音被情报采集器接到，上到堡垒中心，然后报警声大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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