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迟了半个月过来,她来的时候,陈暨已经走了,说是上海那边实在离不开人。婉澜没有留他,她一整个心思都放到陈前身上了。
陈夫人抱着孙子不松手,对谢道中夫妇也是满面笑容,吉利话流水似得往外倒:“瞧我这大孙子,眉眼多像阿澜,可让我放心了,我就怕他长得向玉集那样,冷冰冰的一张脸,不讨喜。”
秦夫人急忙跟她客套:“哪里,我看玉集的长相就正好,英俊倜傥。”
陈夫人瞧着襁褓里的陈前:“我们平康才真正是英俊倜傥呢,瞧着眉眼,将来一定是个没美男子。”
她在长房看孙子,看了一下午。婉澜知道她来了,特意梳洗打扮,她还不能下床,就端端正正地再床上坐好等着,然而等了一下午陈夫人都没有来。倒是秦夫人晚间来了一趟,过问她晚上都吃了什么。
婉澜坐的腰都酸了,见秦夫人,赶忙问:“我婆婆呢?”
“看平康去了,”秦夫人坐在她床边,“别等了,可能明日才会来吧。”
陈夫人第二日对秦夫人提出告辞:“想把平康带回扬州去拜祖宗。”
秦夫人一愣:“这……这么早?”
陈夫人笑了笑:“原本生下来就要拜的,但阿澜不是要在镇江生么,这眼见就要满月了,总不能满月酒也在姥爷家办吧。”
秦夫人听出她话里话外的不满,颇觉尴尬,急忙赔笑:“是,是阿澜不听话……”
陈夫人摆了下手:“儿媳妇生产辛苦了,就好好在娘家养着,等出了月子再说别话,只是亲家太太,这孙子我得抱走,您多担待。”
秦夫人迟疑道:“可是……平康如今这么小,恐怕受不住长途跋涉。”
“不要紧,”陈夫人道,“我们走水路,订的最好的船,你知道,老吴家的,又快又稳。”
秦夫人找不出借口来阻拦她,半晌才道:“才来了一天,不多住一阵子吗?”
陈夫人笑了起来:“要回去筹备平康的满月宴呢,亲家太太,你也是当了奶奶的人,你总该知道我如今的心情。”
她就这么走了,来也急走也急,急到抽不出时间来见婉澜一面。婉澜吃午饭的时候听说陈夫人要将平康带走,急的什么都顾不上,匆匆下床,要到三堂去寻她求情。
立夏拦着她:“连太太都没拦住,小姐就更拦不住了。”
她在上海叫婉澜叫“太太”,到镇江就改口成“小姐”,从来不出错。
婉澜急道:“平康才那么小,怎么经得住这番折腾?”
她去到三堂里,谢道中不在,秦夫人正陪陈夫人喝膳后茶,见她过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求母亲开恩,”婉澜跪在陈夫人跟前,“母亲大人何必急着回去?是娘家招待不周吗?我先给您赔罪了,有什么短了您的,尽管说。”
“瞧你这孩子,回娘家逞威风来了。”陈夫人慈祥的笑起来,弯下腰去扶她,“洗三都是在姥爷家办的,要是满月再耽误在姥爷家,该叫人笑话了。”
婉澜顺从地被她扶起来,与她隔着一张案几坐了,期期艾艾道:“主要是平康太小,我怕的很……”
“我是他亲奶奶,我疼他跟你疼他是一样一样的。”陈夫人道,“你母亲方才也担心这件事,我可是一条条保证了的,眼下再跟你保证一回——放心,最好的车最好的船,绝对叫他一丝风都见不着。”
“可是……”
“你也是胡闹,”陈夫人打断她,“月子里怎么能下地?落下病根,吃亏的是自己……还不快回房歇着?”
她伸长脖子,叫伺候婉澜的丫头:“快把姑奶奶搀回房去。”
立夏应一声,扶着婉澜的胳膊肘:“小姐,回去吧。”
婉澜粘在椅子上似得,求情地看向秦夫人,秦夫人对女儿轻轻摇了摇头,道:“听话,等你出了月子,就到扬州去伺候你婆婆,顺便照顾平康。”
“伺候我是其次,”陈夫人笑盈盈道,“要紧的是把身子骨养好,只一个孙子我可不满足,还想再抱个孙子,最好再有个孙女呢,这样儿女双全,阿澜也有福气。”
一堂人都笑起来,婉澜也跟着努力将嘴角扯上去。她已经明白眼下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秦夫人留陈夫人在镇江多住一两日,为的是等伺候陈前的奶妈丫头将陈前的东西收拾好,但陈夫人婉拒了她,说孙子要用的件件桩桩,包括奶娘都在扬州备好了,什么都不用带。她场面话说得很溜,道是“眼下带走了,等他再回来看姥爷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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