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田地,就什么也没了。纵然还有些家资,也不过苟活几日罢了。没有田地,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只能去吃观音土、野果、树皮、草根等物。杨公知道什么是观音土吗?”
“不知……”
马超笑道:“那杨公可就太可惜了,这观音土可是极好的食物啊!”
杨彪半信半疑:“真的?”
马超见他如此愚蠢,就吼:“假的!人能吃土吗?这观音土取来后,饥饿之人要先将之打碎筛滤,混入水中,或可直接食用,或可蒸煮。待吃下后,饥饿之人便有饱腹感,一时之间不会饿死。但是,观音土不可消化,也难以排泄,而饥饿之人会忍不住一直吃,最后的结局就是饥饿之人被腹中的观音土活活撑死!”
“啊?”杨彪下意识地惊叫。
马超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说:“别急,还没完,还有第二条路,那便是流离失所,在各地之间游荡乞食,这就是所谓的‘流民’。可乞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所以流民最终也会饿死,这一结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杨彪倒吸一口凉气,说:“那不是还有第三条路吗?”
马超不屑地看着杨彪,说:“第三条路,那便是造反,以图推翻你等世家的统治,重新夺回田地和尊严。现今的黄巾余部和黑山军,便是如此来的。”
杨彪略有些震惊,马超说:“也许杨公会觉得,这些贼人揭竿起义,不过是觊觎神器,乃人性贪婪所致。但事实上,谁又不愿意安居乐业呢?若不是失去了安身立命的田地,徘徊在饿死的边缘,谁又愿意为贼呢?而杨公等辈,一见起义事起,便给那些别无选择的人安上个‘蚁贼’的罪名,心安理得地调动大军,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杨彪这下便低下了头,甚至拿衣袖挡住面目,对马超愧不敢当。
马超道:“不错,他们是贼人,但又是谁让他们成为贼人呢?这个问题,杨公想过吗?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时刻要担心官军的进剿。若是不出意料的话,最后的结局就是官军割下他们的首级,拿回去给朝廷报功请赏。把自己摆在这样的处境里,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吃饱饭,让自己活下去而已!难道这很过分吗?倘若杨公不是世家子,而是他们中的一员,杨公可以设身处地地想想,除了造反求存之外,你还有其他活路吗!”
说到最后,马超情绪激动,直接指着杨彪道鼻子,歇斯底里地大骂。因为他再也难以忍受不了东汉末年这残酷的现实了,不知有多少人被迫走到死亡的边缘,不知有多少人流离失所,衣不蔽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一个接一个的饿死?这样的人,又何止百万、千万?每每思之,就足以令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心痛得难以呼吸。
以前读史书时,马超常常能看到“人相食”、“易子而食”之类的记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证、也未发生在自己身上,马超并没有太多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