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猝不及防被连翼一片抢白,不由得涨红了脸。
她出身五品小吏府中,虽然平日里自诩高贵,终究是不曾见过几个当朝权贵的女儿,此时瞧着连翼一席素服,又是年纪轻轻,一时也摸不透底细,但被连翼夹枪带棒地一顿暗讽,脸上实在下不来台,不免沉了脸色:“这位姑娘话说得倒是有趣,只是未免把我想得太不堪了,我与薇儿本是实在亲戚,情同姐妹,正所谓疏不间亲,外人不知就里,还是不要胡乱开口得好!”
连翼微一挑眉,没料到秦筝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居然敢这么给她甩脸子,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秦姑娘打量着谁是外人呢?我跟薇儿是正经儿的表姐妹,也是实在亲戚,可不是秦姑娘以为的什么外人。秦姑娘,就算是实在亲戚,也没个开口就管薇儿借东西的道理,你可别打量着薇儿小,就糊弄她啊!”
秦筝心头一惊,没想到连翼看着不起眼,竟还是荣国公府上的小姐,她心知凭自己的身份无法跟连翼比肩,但又不愿意服软,便梗着脖子硬道:“我又何曾糊弄薇儿了?我不过是、不过是怕薇儿年纪小,经管不过来这些贵重东西罢了!我又没说不还!”
连翼朝着秦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鼻子里逸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区区几件掐金嵌宝的首饰也称得上贵重了?秦姑娘家可不愧是翰林院出身,眼界清贫得很呢!”
她得意地弯起唇角:“这些东西虽然算是市面上难得的货色,但在我与薇儿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可是秦姑娘刚才是怎么说的?平日里少见这些首饰!秦姑娘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能好好照顾这些首饰?我看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好好的首饰让秦姑娘弄坏了,赔的时候弄得倾家荡产!”
连翼的话实在太过刻薄,秦筝一下子便红了眼圈儿,她知道自己论家世是绝对拼不过荣国公府的,便只好往秦薇身上打主意:“薇儿,你一向是最知道我的,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秦薇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笑了笑:“筝姐姐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还是经管得来的,就不劳筝姐姐费心了。”
秦筝的脸色当即便僵住了,连翼看在眼里,心头愈发得意起来,秦薇这一句话,谁亲谁疏高下立见,秦筝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想跟荣国公府斗,哪儿那么容易?
她故意举起一支流苏凤头钗理顺,放进红檀首饰盒里递给秦薇:“喏,薇儿快拿去收好,免得人家看见了没见过的,又开始眼热了,要我说啊,这人贵有自知之明,瞧见亲戚有好东西,在心里羡慕羡慕也就罢了,怎么能开口要呢?就算人家用不着,也轮不到你呀!人家是什么门第,你是什么门第?”
说到这儿,连翼不着痕迹地拢了下头发,露出手腕上一只光洁莹润的羊脂白玉镯,瞟一了眼眼圈儿泛红的秦筝,似笑非笑:“秦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可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