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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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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后金骑兵吃了瘪,三角形顶角的明军士兵一声怪叫,提起长枪,迎着后金的骑兵飞奔而去。在他的带动下,他身后的三角形开始向前飞快向前移动,第一排其他的三角形也开始向后金的骑兵奔去。

    直到此时,后金骑兵丛中才开始飞出羽箭。只见几个后金的骑士,左手持弓,右手握着一把箭,捻出一支,搭弓就射,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射出好几支箭。王进贤这时才发现,后金骑士也并不都是罩着三层盔甲,靠后面的骑士有很多只有两层铠甲,再往后甚至有的只有一层两截甲,但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似乎是骑射,只带了一把佩刀。

    这些后金士兵射出的羽箭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向明军。三角形顶角的那个明军士兵,还没有接近后金骑兵,面门上已经中了三支箭,他大叫一声,晃悠了几下,兀自不甘的倒在了地上。随着一阵羽箭射出,三角形前排的士兵、以及一些弩箭手中了箭。由于他们都身着盔甲,外罩棉甲,因此只要不是正中面门,伤及不到要害。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捂着面门倒下了,有的人扭曲着身躯,有的人就再也不动了。

    王进贤心想:这些后金士兵的箭射的也太准了,在马上高速飞奔,几乎是不加瞄准的快速拉弓放箭,居然有这么高的准确率!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放更多的箭了,两军相对而冲,眨眼的功夫,双方已经开始贴身肉搏。

    六、

    骑兵在高速冲阵时,是很难保持紧凑而平齐的队形的。而且马是畜生,不是人,他们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面对着一杆杆闪耀着寒光的长枪,他们本能的反应是躲。因此,后金的骑兵很自然的跑入三角形的空白地带。数百名骑兵被几个三角形楔入分割,由于长枪兵在侧翼的打击和干扰,迫使马匹将一部分能量去做他们不擅长的横向运动,骑兵渐渐失去了速度的优势,很多人被颠簸的战马掀下马背,数百名骑兵很快弥散在几个三角形之中,双方进入了最为血腥的肉搏。

    后金骑兵虽然重甲在身,依然矫健异常,在数个明军士兵的夹击下,居然还能走上几个回合,抽空还能桶上明军一枪。一个后金士兵,在落马后,打了一个滚,立即翻起身来用长枪一扫,明军盔甲也是极厚,除非正中面门,否则极难伤到。即使如此,还是将周围的明军逼出数步。后金骑士人尚未站定,借着翻滚之势拧身就是一枪,一下子刺中一个明军的左眼。这个明军痛彻心脾,丢下手中的长枪,捂住眼睛在地上扭动,口中大喊大叫。旁边一个明军见状,气上心头,大叫一声,拧枪便刺。后金士兵闪身躲过,探身送枪上前,刺中明兵的面门。于此同时,另一个明兵趁他探身之际,脚踝外露,从后面猛地刺了后金士兵一枪,正中脚踝。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出痛苦的呐喊,明兵倒地,而后金士兵单膝跪地,依然要面对4个明军士兵。4个明兵忌惮他的勇武,一时不敢上前。不久又有一个明军加入战团,他们几个眼神一碰,手中的长枪同时刺出,前面的刺脸,左右刺手,后面的刺脚。后金士兵抖擞精神,忍痛将长枪刺出,怎奈面前的明军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加上左侧的明军用长枪刺中了后金士兵的左手腕,后金士兵的长枪一歪没有刺中,他的手腕、脚踝也同时中枪,特别是手腕被刺中动脉,鲜血喷射而出。几个明军向后一跳,跳出战圈,他们知道这个后金士兵已经完了,用不着再豁上自己的性命。后金士兵自知不免一死,奋起余勇,暴长身形,用右手提起长枪向一个明军掷去。那个明军用手中长枪一拨,躲开了,手中长枪被震得反弹开来。那支长枪兀自飞了丈余,刺在草丛中,枪杆犹在颤动。几个明军待见到这个后金士兵已经不行了,齐齐上枪,结果了他的性命。

    明军很快掌握了要点:几个人合力,刺其没有重甲防护的腿脚、手和面门。明军士兵5个、6个,甚至是7个、8个对阵后金一个士兵。后金士兵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厄运,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

    余下不多的还有战马的后金骑士,见势不妙,翻身就跑,又被弩箭手射下几人,最终只有几人几骑逃回了本阵。

    王进贤不由震惊了:天啊!这后金士兵的战斗力也太强大了。不但箭射的准、射的快,肉搏能力还如此之强劲。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而且装备精良。在一对多的情况下,还能搞偷袭,要是——王进贤简直不敢想下去。只是他们太托大了。大概他们对于明军的一冲就溃已经习以为常了,以为一冲之下,这支明军就会土崩瓦解,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抢个头功。谁知道,遇到的这支明军不但敢战,而且装备精良,蛮勇异常,丝毫不比他们差。几百人的红色滴入数千人的红色之中,很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王进贤心中一动:难道是巴牙喇!

    根据史料记载:后金的战法是重步兵在前,轻步兵在后,率先与敌人进行肉搏。最为精锐的巴牙喇在一旁掠阵,一俟有机会就进行最为坚决果断的冲击,以取得最后的胜利。巴牙喇是一个牛录中最为强壮的10多个人,而且这种选择从儿童时代就开始了。也就是说从一个牛录近千人的男丁中,从小选拔10多个人从小进行最为残酷的军事训练。这些巴牙喇一般都拥有10个以上的包衣奴隶,不从事生产,是彻底的军事贵族。最好的物质条件、最严苛的军事训练、最精良的武器装备、最严格的遴选条件,是后金部队中王牌中的王牌。难道刚才冲阵的是正红旗的巴牙喇?正红旗的旗主是代善,这一下子几乎把全旗的巴牙喇都搭了进去,代善还不给心痛死。别说代善了,估计**哈赤都会心痛万分。不过这也正印证了为什么这些骑兵如此目空一切,以及为什么具有极其强悍的战斗力。【1】

    明军士兵一片欢呼,他们纷纷抽出腰刀,一个个割下后金士兵的首级。明军军官急忙招呼各部回去布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1】正红旗巴牙喇在此战中不待其他人到达率先冲阵是《满文老档》记载的,有较高的可信度

    七、

    后金的大队人马已经抵达,逐步在明军对面列好了阵势。而且正白旗正在向明军的右翼移动,正黄旗正在向明军的左翼移动。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正白旗的步兵出击了。这才是王进贤所认知的后金部队:他们的装备显然不如刚才那些正红旗的骑兵好,前两排的士兵头戴圆盔,内有鳞甲,外罩棉甲,手中的兵刃各异,长枪、短刀、盾牌都有,王进贤甚至找到一个使双刀的。而后面的士兵则多数只有棉甲和暖帽,手持弓箭。后金早期由于生产力水平较低,不可能大规模制造铠甲,也没有这样的工艺水平,因此其铠甲大多数是在战斗中从敌人手中夺取或购买而来,总量不会很多。史料记载:**哈赤以13副遗甲起兵。这个记载说明两件事:一是**哈赤起兵时盔甲很少,只有13副,甚至不知道其中包不包含皮甲、纸甲;二是说明他们对铠甲很重视,单独拿出来说事,以显示其起兵时的艰难。**哈赤所处的时代,正是建州女真人处于原始社会走向瓦解、奴隶社会初建的时期。因此,和中世纪的欧洲一样,铠甲、兵器、马匹等武备都是自备的,或说是私有的,很难做到标准化、统一化。甚至连固山(旗)都是私有的财产,从理论上讲,各旗的旗主,也就是贝勒,和**哈赤都是平等的。**哈赤是靠着汗权和父权、以及多年征战形成的权威在进行统治。他死后,皇太极虽然夺得了汗权,却没有父权,使得其威望大大低于**哈赤,对很多旗的使用都如有掣肘。

    这些后金士兵的服饰甚至也不完全是纯白色,由于长时间的使用,他们长袍马挂的颜色说是青灰色更为合适。这一支青灰色的部队比起之前冲阵的正红旗骑兵人数多了很多,粗略估算给有小一万人。他们像一堵墙一样缓慢而坚定的走向明军。王进贤望向他们身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排用棉布覆盖的车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楯车了吧!在楯车的周围也有一些身着棉甲的士兵在守卫,数量大概也有数百人。在楯车的后面,似乎还有马影在晃动,但是实在看不清了。在楯车的两边,各有一支身着白色旗袍马褂的士兵,身着重甲,骑着战马,正在掠阵。【1】

    由于刚刚取得胜利,明军士气高涨,初步打扫完战场的明军士兵匆匆列阵,不待阵容齐整,就凌乱的、不顾一切的冲向正白旗的那堵坚墙。

    正如王进贤所料,并不是所有的后金部队都有刚才的那支骑兵那样凶悍的战斗力。

    与骑兵冲阵的方法相类似。正白旗的步兵,由重甲步兵在前,抵挡住了明军弩兵的弩箭,虽然有少数重步兵被射中面门,但是数量极少,不妨碍整体的推进。大约进入50步之内,躲在重步兵身后的后金弓箭手开始放箭,他们的箭同样射得很准,几乎箭箭都是朝着明军的面门而去,搞得明军不得不压低头盔,加快向金军跑去。明军本来大致还保持了三角形的阵型,但是后金准确的弓箭射击,使得走在前排的士兵多数都被射中,一个个歪倒在阵前,整个明军的三角形阵型显得没有当初那么犀利了。

    两支洪流终于碰撞到一起,和刚才与红旗巴牙喇的战斗不同。由于双方都排列着密集的队形,使得战士们根本没有腾挪的余地,只有被携裹在洪流中,刀砍枪刺,在枪刀白刃丛中将生命交到命运手中。前面的战士倒下,后面的士兵被推动着继续向前,死神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带走。明军的伤亡明显增加了,因为后金的弓箭手更为容易而准确的将羽箭射向他们的面门,而明军也无暇顾及羽箭,因为他们首要担心的是面前的刀枪丛林。

    一直在后面没有出动的明军三角形开始运动,右边的大概10个三角形开始向正白旗前进的方向移动。另外约10个三角形还留在原地,应该是为了防备其余后金的部队。每一个三角形顶角的战士都是最勇猛、最强壮的斗士,他们寻找着突破口,带动整个三角形向正白旗猛冲。由于正白旗的弓箭手被面前的明军牵制,因此无暇向新冲过来的明军放箭。一个斗士手持长刀,率先冲向这堵灰白色坚墙,他在奔跑之中,就用长刀荡开了刺向自己刀枪,其势大力沉,使得碰到其长刀的后金士兵都差点一个趔趄。紧接着这个斗士用长刀左右猛击,砸在两个后金重甲士兵的头上,两个后金士兵声音都不吭一下,一头栽倒在地。这个斗士勇冠三军,左突右杀,像一颗钉子穿透了正白旗阵线最为厚实的外皮——重甲步兵。后面尾随他的士兵像楔子一样跟着楔了进去,不断扩大着突破口。正白旗步兵的阵型如此被楔入几个三角形,开始凌乱,缺少前面重甲步兵的掩护。后面的弓箭手没有重甲防护,在肉搏上吃了大亏,但是仍旧兀自血战。明军士兵则不管前后,一水的铁甲罩棉甲,在肉搏上大占便宜,眼看就要穿透正白旗的坚墙。

    【1】明代史料记载,四川明军先败白标兵,后败黄标兵。而《满文老档》记载,此时后金出动的是右翼四旗,其中并不包括正白旗和镶白旗,这白标兵是否是正白或镶白旗,值得商榷。但是《满文老档》在此战的后面又提到了左翼四旗,因此可以认为此战八旗实际上都出动了,正白旗出战不算为过.

    八、

    “黄标兵来了。”顺着周道明所指,王进贤看到,几个身穿黄色长袍马挂,甲厚盔明的后金士兵正骑马驰来。离王进贤要求修筑的预设阵地100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驻马观望,并不再行前进。正黄旗,这是**哈赤亲领的正黄旗!

    王进贤判断道:“应该是来监视我们的哨兵。继续观察,加紧筑垒。保持距离。”

    王进贤同时还注意到,另一支人数多得多的正黄旗骑兵,正急速从明军侧翼绕过,绕到明军背后,占据了浑河上唯一的桥梁——浑河桥。甫一到桥头,他们立即下马,开始筑垒。王进贤此时不能不敬佩**哈赤高明的指挥艺术:果断、坚决、灵活、集中优势兵力、雷厉风行、滴水不漏。在观察万形势后,立即对明军实施包围,还要断其退路,**哈赤——你也太狠了!这对于明军其实有着巨大的心理暗示作用,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一个对明军的作战方向——明军,对于后路被断,你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管还是不管呢?分兵不分兵呢?甚至对于王进贤这样的小股明军都派出侦查哨,防止其异动。

    与此同时,身着黄色长袍马挂的正黄旗步兵大队人马开始向战场推进。明军留下的约10个三角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准备迎战,将几个三角形的顶角移向西面,只留下2个三角形对于后金正中的正红旗步兵予以防范。很快,战斗在西面打响了。正黄旗步兵和几个三角形厮杀在一起。

    正当王进贤全神贯注地观察西面的厮杀时,正白旗本阵中的号角响了,本来已经支撑不住的正白旗,开始溃败。伴随着号角声,正白旗的巴牙喇开始出动,他们无意和明军搏斗,从左右两翼遏制明军的追击。他们骑在马上,轻骑而进,高速中飞羽连连,很快在明军和溃败的正白旗步兵中间清理出一个相对的空白缓冲地带。而明军也不得不防备正中的其他后金军队,需要从右翼抽调兵力,只留两个三角形应付正红旗实在太少了,因此也敲响了后退的金声。东面的明军,经过恶战,疲倦不已,缓慢的走回中间布阵,以防御后金正中的部队出击。看到大部队已经回位,尚未经战阵的2个三角形转向西面,支援正在与正黄旗激战的明军。新生力量的投入,使得战斗优势的天平开始向明军一方倾斜,正黄旗有点吃不消了。

    果然,就在正黄旗和明军在西面交战正酣之际,正红旗的步兵出动了。已经经过血战的约20个三角形已经残破而疲惫。但是面对强敌,他们抖擞精神,开始做最后的列阵、动员和准备工作。10个三角形又开始向正红旗的方向前进。

    正黄旗败退了,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局部的败退并不意味着全面的败退。明军已经无力追逐正黄旗,因为正白旗步兵已经重整旗鼓,又一次出动了。正白旗的步兵和明军刚刚接触,正黄旗步兵稍微整饰,又一次返身向着明军压来。面对着正黄旗、正红旗、正白旗三个旗在三个方向的猛攻,明军已经没有初战那种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魄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经过激战已经又疲又累,三面受敌的局势谁都看得清楚。此刻,只有咬紧牙关,顶住后金的猛攻而已。

    后金的部队步步逼迫,一步步压缩着包围圈。正在此时,明军阵中出现一阵混乱。

    戚柞国:“怎么回事?”

    唐文焞:“建奴在放炮。”他用手指着正北方向。

    王进贤心中明白:这是李永芳在捣鬼。据《明史纪事本末补遗》记载:明抚顺降将李永芳,将从沈阳刚刚缴获的大炮和俘虏的炮手用之,“亲释其缚,人赏千金,即用以攻川兵,无不立碎者。”

    其实,当时明军并没有红衣大炮,装备的火炮多为佛郎机,射程并不很远。而且要越过后金的部队,使用的只可能是实心炮弹,一颗实心弹的杀伤并不大,要实现准确的打击大量聚集的人群,更是难上加难。但是它给明军士兵带来的恐慌是不言而喻的。正是这几发炮弹,成为压垮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炮弹的逐一落下,明军最后的坚战意志被摧毁了——明军崩溃了。

    在冷兵器时代,两军激战,这种相互的肉搏杀伤相差并不会太多,多数时候是一个换一个。真正可怕的是失败的一方失去了战场的控制权——伤员得不到救治,非主战兵种得不到保护;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在逃命中轻易的被杀死。在这场战斗中,明军和后金的相互杀伤相差不会很多,各有2、3000人伤亡。相反,明军由于在一开始包了正红旗巴牙喇一个饺子,以及其后两次追杀正白旗和正黄旗,在杀伤上有可能比起后金还要多一些。但是,他们一旦崩溃,就会成为后金轻易屠杀的对象。

    九、

    后金士兵像赶猪一样驱役着明军的士兵,明军士兵则像潮水一样跑向浑河北岸。浑河上唯一的桥梁却已被后金占领,面对着蜂拥而至的明军,后金守军临危不乱,张弓搭箭,一一射杀,引起了明军更大的混乱:中间的士兵想躲箭,两边的士兵想过桥,造成更大的践踏。好在想过桥的士兵远多于想躲箭的士兵,在他们的簇拥之下,一部分明军在后军的拥推下,居然挤过了浑河桥。守桥的几个金兵虽然手持刀箭,拼死砍杀,但是完全挡不住逃命的洪流,被洪流所挟裹,或被踩踏而死,或者掉下浑河桥。【1】

    然而,浑河桥狭窄,能够渡桥逃生的士兵,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明军则被拥挤着被动的到达了浑河北岸,不少人都被挤下了浑河,由于身上沉重的盔甲,被挤下河的士兵很快就沉入水中。少数明军见到逃生无望,翻过身做垂死一搏,他们面目狰狞地冲向后金的铜墙铁壁,由于没有有效的组织,这些零星的反冲击被轻易的瓦解了。后金的部队继续保持着强大的压迫力,直到把大多数明军杀死或赶下河。

    王进贤本来在浑河北岸预筑了阵地,他了解历史,知道明军会有此败。因此,他本意是想救出一部分逃逸的明军的。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看到大明的溃兵铺天盖地而来,王进贤心中大叫不好,急忙组织人将北岸的本部士兵全部撤到了船上。

    看到明军像煮饺子一样被赶下河,哭喊声振彻天地,船上的人无不悲从中来。

    卢国仕带着哭腔:“王进贤,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救救他们吧!”

    王进贤的心像被一层冰霜包裹的火山,每一次跳动都仿佛要喷薄而出,他红着眼睛怒吼道:“我在北岸预筑阵地,本来就是想救他们的。但是你看看他们!你看看他们!兵败如山倒!组织性纪律性对于一支军队是多么重要,你们现在看到了吧!你们看到了吧!这些明军如果能咬紧牙关,继续与建奴奋战,至少还能击杀与他们等量的建奴。如果有得力的组织,一面抵抗建奴,一面夺取浑河桥,并组织有效的撤退,他们其中的大多数人都能生还。哪怕在我们已经构筑的预设阵地上进行有组织的抵抗,我们开船过去,也能救出不少人。”

    王进贤越说越冷静:“但是——你们看——兵败如山倒——如果我们此时过去施救。首先,将彻底动摇他们抵抗的决心,将会有更多的人跳河逃生。置之死地而后生——面对死亡他们或许还能燃起自己最后的血性,如果真的出现有组织的抵抗,我绝对会不顾安危,亲自前去相救;其次,如果我们去救跳河的士兵,他们人数众多,逃生心切,定会将我们前去营救的船只倾覆。到时候别说救他们了,连我们自己也要搭进去!”

    卢国仕的眼中冒出火光:“那你就什么也不做?”

    王进贤看了看周围:“你们说呢?”

    所有人都默然不语。

    卢国仕:“你们真是冷血!”

    王进贤:“卢参谋!你已经是军人了!请注意你的语言!注意你的态度!我们身处战场,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长官!”

    王进贤叹了口气:“卢国仕,今后你也会成为指挥官,作为指挥官最重要的品质是冷静——做出合理、有利的决定,而不是感情用事。我们是来观战的,我们的任务是总结经验,为今后更好的作战打好基础,而不是现在就冒死轻生。这些人都是水师右营的核心,一旦有失,今后谁去指挥水师右营和建奴作战。作战可以冒险,但不能蛮干。现在,北岸的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一会儿看浙军的表现吧。”

    卢国仕欲言又止,终于不再说话了。

    戚柞国坚决地道:“浙军——他们绝对不会这样!”

    王进贤望了望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1】根据记载,后金派人先期守住了浑河桥;而明军袁起龙、袁见龙是夺桥而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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