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好歹有些汽车尾气可以让温度稍微高一点,山里本就气温低,再加上两边的高山对立,这山谷里的风就变得很大,吹得人头昏压花。
裹着厚羽绒服的青年正费力弯着腰捡些树枝,想回去烧开锅里的水,煮些饺子吃。身后不知道被什么踩断了一根树枝,青年的身子猛地一顿,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是从来没有在山里见到过什么凶猛的野兽,深冬腊月的,野兽自然也不可能出没,可比野兽更不可能出没的是人类。他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身体不做出稍大的动作幅度,慢慢的转过身来……
只来得及看到一团黑色影子,还没来得及再多看几眼,黑色的影子就扑了过来,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的心脏几乎跳停,被不明物体触碰的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到酸涩,是太害怕产生的副作用。
他一时脚软有些支撑不住,本能的向后倒去,但不明物体的手臂横在他的后腰,有力的将他的身体扶住……
等等!手臂?他低头看了看那正握着自己腰侧的手指,猛地抬起头,迎接他的是一记深沉的热吻。
几乎不用看仔细,他就能猜得出这个不明物体是谁。
韩冕。
韩冕的吻有些急,很用力的撬开他的唇齿,肆意地掠夺他的空气,就好像是长达半年未见的思念太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所以在看见他的时候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扑上来。
“嘶……”韩冕的利齿咬破了他的唇角,血腥味立刻在两个人的口腔里弥漫开。
他有些撑不住了,双手死死的按在韩冕的肩膀上,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抽走,胸腔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压扁,他感觉到缺氧导致大脑充血,耳朵也开始嗡嗡地叫。
这家伙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强的肺活量?就在他要因为接吻憋死的时候,韩冕及时的放开了他,他一下子跑到一边,贪婪的重新呼吸这失而复得的空气,他从未觉得空气这么可爱过。
还是之前韩冕找过的那个简陋的房子,此时他与那个孩子围着不大的火炉坐着,顾小七忙前忙后的准备煮饺子,嘴巴里不停的念叨着,但话里的内容他跟那个孩子都不怎么感兴趣。
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韩冕的眼睛里有些敌意和嫌弃,孩子的眼神依旧纯真亲近,只是面对韩冕恶意的表情有些忌惮。
韩冕最后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而去打量这个极其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也算干净,粗糙的水泥地板就算再怎么擦洗也还是看起来脏兮兮,四周的墙应该是准备过年特意重新粉刷过,但本身底子打的不好,所以就算重新刷了一层还是觉得凹凸不平。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正中间生了一个小火炉,生铁的炉体烧的透出红光,感觉随时都可能炸掉,铝制的管子横在天花板上通到室外,一张饭桌,两把椅子,一张双人床,为了暖和,被子整整齐齐的铺在上面。
这些韩冕尚且都能忍受,唯一让他觉得碍眼的,是墙角立着的那把大提琴……
似乎是看出韩冕的眼光在大提琴上流连太多次,孩子忍不住开口:“那是妈妈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妈的!就因为是你妈的,才这么让我想砸了它。
“叔叔你也喜欢大提琴吗?”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大提琴。
“你会拉吗?”
我为什么要会拉这种东西!
“妈妈以前拉的可好了。”
关我什么!
“我爸爸说的。”
“哦?”韩冕挑了挑眉,看向刚停下脚的顾小七。
不明所以的顾小七面对韩冕明显不悦的眼神有些懵:“什么?”
“他是谁?”韩冕抬起手,指向炉子对面的小孩。
小孩子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韩冕又看了看顾小七,似乎也是想问“这个没礼貌的怪叔叔是谁”。
顾小七在孩子身边坐了下来,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腿上,细心地替他擦了擦嘴角:“这是我儿子,叫顾陌城,过了今年就6岁了。”
“你跟那个女人的孩子。”韩冕的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冰冷,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就要将顾陌城撕碎。
顾陌城愣了愣,似乎在分析这句话,然后转过头去看顾小七:“爸爸,那个女人是哪个女人?”
“……”顾小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说妈妈吗?”顾陌城虽然小,但是很懂事,只是静静地看了看韩冕然后趴回到顾小七的肩头,偷偷贴在他的耳边,“这个叔叔好像不喜欢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