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闭上眼,脑海中无数画面纷杂闪过,他猝然一惊,睁眼道:“我是谁?”
易总管一愣,道:“什么?”
韩平自语道:“我是谁?你又是谁?”话音刚落,他突然一阵痉挛,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接着口吐白沫,身体发凉打抖。易总管一看,忙取出一颗熏心丸塞到他嘴里。
韩平将药丸囫囵吞下,过不多时才慢慢缓解。他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熏心丸……娘亲不是说,不能再吃了么……”说着似乎想起什么,喊道:“娘,你在哪里?”
易总管看他模样,心中嘀咕道:“莫不是神智被烧坏了?还是走火入魔,傻了?”他问道:“你可知你是谁?”
韩平茫然看他,易总管又道:“你是小狼啊。”
韩平仿佛记起往事,道:“对,我是小狼。”
易总管笑道:“你要效忠冥君尊主。”
韩平点点头,跟着道:“我要效忠冥君尊主!”
易总管笑着点点头,想不到误打误撞,竟然事半功倍。他唤进一人,让其送来早点。易总管将馒头扔给韩平。韩平两眼无神,接了馒头往嘴里塞。
吃过早饭,易总管道:“跟我走吧。”韩平点点头,如行尸走肉一般,跟在他身后。两人出门往南,走了一二里路,前面地势平坦,竟是一片农田。易总管:“今天你把这块田给耕了。”
韩平远远一看,田场中果然有数人在劳作,只不过抬犁耕田的不是牛,而是几个赤着上身的人。
韩平仿佛回过神来,道:“你要我当牲口么?”
易总管笑道:“每一个成为鬼奴的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这犁地自然也是训练鬼奴的手段。鬼奴一旦被熏心丸迷失了心智,便以此法令其对主人言听计从,生不出其他想法。
正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走近,向易总管行礼道:“易总管早!”
易总管点点头道:“老五,这人就交给你了,他可不好收拾。”
老五笑道:“什么人到了我手里,也要服服帖帖的。”说着他取来一架木犁,便要往韩平身上架。
韩平冷眼一瞥,抬手一挡。然而他身上尚有铁链,行动不便。老五把犁套在他身上,韩平重担上肩,不由弯下腰去。老五喝道:“走!”韩平并不挪步。老五高举皮鞭,照他赤裸后背抽打,一连打了五六鞭,韩平终于抵受不住,迈步拖着犁铧向前走。
易总管暗道:“想不到他内功竟如此深厚,一下便能拖得动这犁。”
原来昨夜韩平服下三颗熏心丸,体内发生巨大变化。虽说经受极大痛苦,却硬生生将他经脉冲开,与秦柯所悟的“拓渠成谷”的境界异曲同工,只是更加极端。如此一来,韩平各条经脉中真气壮大了何止三倍。
同时,韩平体内热血冲脑,使得他神智迷失,却也助他隐隐想起小时的往事,自然也想起小时所练的功夫。易总管银针刺穴也不及这一下来得迅速。韩平从小得了楚青阳真传,魑魅功底子甚牢。一旦想起,便如江河决口一般,功力一下子全涌出来,在体内与近年修习的玄空门内功相互冲突。
所幸两门功夫同出一源,最后竟慢慢融合,阴阳交汇,生出无穷威力。这一番变化,韩平尚不得知,旁人更加想不出来。易总管看看韩平手脚铁链牢靠,将熏心丸的药瓶交给老五,嘱咐几句,便放心回去。
此后十数日,易总管再没来过。其间楚秋儿再去石牢看韩平,却不见他人。她与其父赌气,自然不会去追问韩平下落。她心中焦急,却想不出韩平会被关到何处,在岛上找了几日,也未找到。楚秋儿只以为楚青阳要对韩平用重刑,却没能想到韩平一夜间的奇遇,以至于易总管提前让他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这十多日里,韩平白日拉犁耕地,直到天色黑透,便关在附近小屋,倒头便睡。每日出了吃饭,便没有片刻休息时间。他每日无暇思考,神智越发混混沌沌,真如傀儡一般。如此过了十来日,韩平经历几顿毒打,加上熏心丸控制,早已不知反抗,听之任之,终于如同野兽终被驯服一般。
半月之后,易总管又回到田场,见韩平正在耕地,扶犁的老五已不需皮鞭驱使,甚至不用呼喝,韩平便知前进转向。易总管笑道:“老五,看来你已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