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怔怔流下一滴眼泪,连纤绳垂下也浑然不觉。过了许久,她才上船,已然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船上两人躬身行礼道:“小姐!”
原来这船构造精巧,仅凭一两人便能开动,全船就只这两人而已,怪不得远远看来,就似幽灵船一般。楚秋儿摆摆手,去看韩平,只见他已自行坐在船头一角,盘腿运功疗伤。提灯笼那人问楚秋儿道:“他?”
楚秋儿道:“不用管他。”说着转身回舱。
过了半个时辰,楚秋儿端着一盘馒头和一壶酒走到船头。她已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韩平闻到一股清香之气,知道是她,睁开眼来。楚秋儿将酒食放下,道:“今天你屡次冒犯我,若是平日,我早已将你大卸八块!”韩平一愣,想不到她又变成当初相遇时的模样。楚秋儿又道:“不过我大人有大量,这饭菜中已被下了剧毒,你若是不怕死,就吃了吧。”说罢微微一笑,转过身去。
韩平知道这饭菜里绝不会有毒。他心里难受,却不愿说出口,只说道:“楚姑娘,从今以后,我们……再别有什么瓜葛了……”
楚秋儿回身凄然道:“你说什么?再无瓜葛?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韩平黯然低头,道:“我要你的心做什么……”
楚秋儿颤声道:“好,好……”说罢扭头就走。
黑暗中,钟离昧紧握双拳,一双眸子死死瞪了韩平一眼。见楚秋儿回房,他重又隐入黑暗中。
韩平拿起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咀嚼几下,却怎么也咽不下去,喉中仿佛堵着一块石头。他不停咀嚼,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到得天明,韩平运了运内息,虽仍有不畅,但已能勉强运行。楚秋儿又送来早点,这次却什么也没说,放下就走了。韩平填饱肚子,将剩下的馒头塞入怀中。
船又走了个把时辰,便见一座小岛。韩平心里明白,这大概便是幽冥岛了。他虽早有准备,仍有些惴惴不安。岛上树林茂盛,船靠到岸边,却不见岸上有人。
待船停稳,昨夜那两人铺好木板,在船边垂手而立。楚秋儿当先上岸,后面跟着钟离昧。韩平见他们上岸,几步跃到岸上,展开轻功,便向林中奔去。
钟离昧一惊,喝道:“追!”
楚秋儿道:“不必了。”那两人又只得停下脚步。楚秋儿道:“他一个人在岛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自会处理。”说着径直顺大路走去。
钟离昧在她身后,朝那两人使个眼色,两人领会而去。钟离昧几步跟上楚秋儿,一同往岛心而去。
韩平一口气奔出一里多路,进了一片林子。他奔跑这一阵,已感到内力不济,伤处疼痛,只得停下来。他回头一看,却不见有人追来。他坐下来,调匀气息,四周一望,脑中那种奇异的思绪又一闪而过,仿佛眼前景象似曾相识,可是到底为何,他却不明白。
韩平只觉一阵心悸,急想逃离此处。他一路跌跌撞撞,不论走到哪里,都感觉熟悉。忽然钟离昧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你分明就是幽冥岛的鬼奴”。他大喊一声:“不!”向前狂奔。
韩平正跑着,突然心生警觉。一个黑衣人从身侧一棵大树落下,手中钢刀向韩平肩头劈落。韩平上前一步,肩头往他胸口一撞,反手夺过刀,顺手插进对方胸膛。黑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委顿倒地。韩平怔怔望着他,只见他从腰上拿起一枚哨子,放在口中,鼓起最后一口气,吹了一声,便即断气。韩平想要阻止,已然不及。哨声尖锐,远远传了开去。
韩平听到哨声,心中一慌,心知这哨声必然是传讯的警报。他不敢停留,只得又向树林深处奔去。也不知跑了多远,韩平远远看见前方树林将尽,露出一大片空地。他不敢大意,攀上一棵高树,举目望去。
只见树林尽处有一座亭子,亭中两个黑衣人围桌对弈。韩平见了两人,心中骇然。这两人正是那夜所见的幽帝、冥君。此时他们并未戴铜制面具,在脸上覆着面巾,只是瞧两人身影气势,也能一眼认出他们。
韩平不敢靠近,生怕他们发觉,但他正在下风处,那两人的话音随着微风模模糊糊传来。不多时,楚秋儿与钟离昧走到亭外。楚秋儿脆生生喊了一声:“父亲,云伯伯!”
亭中两人一见是她,放下手中棋子,起身笑了。冥君笑道:“回来了?”
幽帝笑道:“秋儿,你总算回来了。为了等你,我竟陪你爹下了半月的棋。”
楚秋儿笑道:“云伯伯棋艺高绝,想必这半月里定然倍受煎熬。”幽帝冥君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