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只闻虫鸣,明月当空,白露仰头望月,自言自语道:“师兄啊师兄,你在天之灵能看顾到你这些徒弟么?”正叹息间,忽听院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白露心里一惊,掠上墙头,只见院外街道上空空荡荡,两个黑影已去的远了,并未发现她藏身之处。白露几步进了屋,将蜡烛吹灭,静静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东方渐明,叶雨桐微微睁开眼睛,她已睡了多日,此时内伤渐愈,便没了睡意。她挣扎着坐起身,坐在桌前的白露听到响动,猛地睁开眼睛,道:“你醒了。”
叶雨桐点点头,白露来到床前,道:“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早些出发吧。”
叶雨桐疑惑道:“姑姑,我们要赶去哪里?”
白露一边为她取来干净衣裳,一边笑道:“傻孩子,你不是伤心自己没有亲人吗?我便带你去碧波寨找你的亲人。”
叶雨桐更加疑惑,道:“碧波寨?那是个什么地方?我自小便是孤儿,哪里来的亲人?”
白露道:“你师父亲笔书信,还会有假?这事慢慢跟你述说,先离开此地。”
原来白露正是玄空山后山那间木屋的主人,那日韩平送去的玄益书信,正是给她。信中将叶雨桐的身世略略交代,请求白露念在同门一场,若遇到危急时刻,能出手救一救叶雨桐。白露已多年不问玄空门之事,此刻读到书信,心中天人交战。她偷偷上山,却得知玄益突然亡故了,心中的壁垒霎时崩塌,终于在那夜将叶雨桐救了出来。
两人梳洗已毕,出门买了些包子馒头,一路向东出城去了。叶雨桐伤势未痊愈,气力不济,白露也不着急,只捡人多的路,走走停停。两人都穿着一般村妇的粗布衣服,混在人群里,倒也不易被发现。
两人出城便向码头而去。江南之地,河流纵横,水网密布,只要有了船,便可以四通八达。两人坐一条小船沿河向东,慢慢悠悠走了有半日功夫,靠岸下船。
日近晌午,两人来到芙蓉湖边渔村。叶雨桐得白露悉心照顾,经过几日调养,伤早已好了,只是气力还有些不济。正是午饭时分,两人不急赶路,便坐在树下休息,将早上所买干粮取出充饥。
白露估摸着碧波寨离得不远,便向渔人打听,哪知这村里的人听了,全都不理她们。两人不解其意,满心疑惑。二人来到湖边,只见湖边系着几条小渔船,岸边一个年长的渔夫自顾自在晒网。叶雨桐走上去问道:“大叔,请问你知道碧波寨怎么走么?”
渔夫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又低头捣鼓渔网,口里问道:“你问碧波寨做什么?”
叶雨桐道:“我们要去碧波寨。”
渔夫道:“小小的女娃去那土匪窝子干什么?”
白露与叶雨桐对望一眼,面露疑惑。白露只知道叶雨桐尚有亲人在芙蓉湖碧波寨,却没想到碧波寨竟是个匪穴。
那渔夫又道:“就在这湖东北,有个小岛,周围一片芦苇环绕。这碧波寨就在岛上,专门打劫来往的商船。”
叶雨桐又道:“大叔,那你能带我们去那岛上吗?”
渔夫嗤笑道:“我难道不要命了么?要去土匪窝子。”
白露扔给他一块银锭,道:“这银子够买你一条船了,我们暂且借来一用。”
渔夫一见银子,顿时喜笑颜开,作揖恭声道:“尽管用尽管用,两位小姐走好。”
两人解开渔船的纤绳,划开桨,便朝着渔夫所指方向而去。小船飘飘荡荡,渐渐靠近湖中央芦苇丛。湖面宽广,四面都望不到岸。湖上清风徐徐,两人坐在船头,颇觉惬意。
叶雨桐奇怪道:“姑姑,你哪来那么多银钱?”她见白露随手就给了一块银锭,不觉有些心疼。
白露笑道:“我进玄空门之前到处流浪,这顺手牵羊的手段是吃饭的本事。”
叶雨桐从小在玄空门长大,并不能明白白露言语中的心酸,笑道:“想不到姑姑倒与秦师兄韩大哥有相似经历。”她忽的想到秦柯,不禁黯然,又想到韩平,只恨得咬牙切齿。
白露知她心结太重,叹口气,遥望水波。她自然不惧什么水匪,此时见了这湖上景色,也觉心旷神怡。一阵风吹来,拂起了她右颊上遮着的头发,露出一条伤疤,覆盖半边面目,扭曲吓人。
叶雨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姑姑,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