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扔上隐了,片刻,几十枚手榴弹全部扔完了,才撤向胡同。
苏阳他们看的真切,向东他们已经跑向胡同口了。过了有两分钟,镇公所才跑出一大帮伪军,“咣!咣!”的放着枪,追到街上来了,眼看要追过街道时,突然“哒哒哒!哒哒哒!”一阵冲锋枪的扫射,也说不清是扫倒了,还是故意卧倒了,伪军一时间全伏倒在地,接着就地朝胡同放枪。胡同里的枪声却又停了。伪军喊叫着又爬起来追进胡同去了。
过了有两分钟,张延方他们冲了过去,占领了胡同口。果然,镇公所的鬼子没有追出去,张延方他们和镇公所的鬼子接上火了,双方就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对射着。
向东他们利用胡同的弯度不停的阻击敌人,引诱敌人,一直到山根下。他们迅速爬上山坡,在一个缓坡处,各自利用土坎树木做掩体,准备阻击敌人。不料敌人追到山根,看到他们没有马匹,觉得上当了,不追了,又要返回去,向东他们也没再上山,也跑下山去,又追着敌人屁股打。他们的任务就是引诱敌人到山上追击他们,结果敌人不追了,向东他们有点着急,在敌人屁股后面越追越近,越打越急。可敌人就是不回头追他们了。
这时张延方他们压力最大,占着胡同口,但主要是和镇公所的鬼子对射,因为鬼子有两挺机枪,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几个人都挂了彩。眼看这种状况,马队也不能通过,形势非常危险。如果没有后手,等一会胡同里的伪军再返回来,向胡同口冲击,张延方他们肯定顶不住,这次战斗必将失利。
幸好,韦海卫他们也已潜入镇公所,院子里有许多伤兵,黑咕隆咚的,伤兵分不清他们是谁,他们也没理伤兵,直接到前院大门口。
大门口有九个鬼子,五个鬼子借助门口两侧边及门槛,向街上射击,三个鬼子爬着,借助门槛射击,机枪就架在厚厚的木门槛上,门口两侧各站一个。还有四个鬼子在停在东侧的一辆卡车车厢里,站在车厢上射击,借助车头的栏杆,架着一挺机枪,疯狂的扫射着。
鬼子们只专注于外面,并没注意到韦海卫他们。韦海卫他们猫着身子,迅速接近,直到近前,三个人到大门口,两个人到汽车边,都是不到十米的距离,五支驳壳枪几乎同时开火,鬼子的枪声瞬间哑了。
院里的伤兵也发现他们不对,朝他们开枪,可天黑,他们又有伤,打枪不稳,没有对韦海卫他们造成威胁。他们也迅速转身隐蔽,朝鬼子伪军伤兵开火,两个战士借机都抱起鬼子的机枪,“哒哒哒!”的扫射。片刻院子里安静了。他们又检查了六间正房和四间耳房,最后抱了两挺轻机枪,一箱子子弹,四箱子手榴弹,来到街上。
镇公所的枪声一停,苏阳带着马队跑步快速通过,向镇子西跑去。齐家坡镇没有形成像碾子镇晋文雄那样的大地主,和五堆集镇一样,地主武装都是看家护院的,并不能也不敢控制镇子,今天又知道鬼子和伪军来了,枪声一响,都关门闭户,街上不见人影。苏阳他们出了镇子,又跑出去十里地,才停了下来。
胡同里的伪军知道上当了,企图返回去,到胡同口时,又受到猛烈攻击,出不去,一时挤在一节胡同里,被前后夹击,伪军头目大喊着:“上房子!进院子!快!”不一会,胡同里的伪军消失了。
后卫的六人组都受伤了,两人伤势严重,韦海卫他们也有两人受伤,但都是轻伤,韦海卫对张延方说:“我们阻击,你们快带伤员撤!”
张延方不愿意,说:“给我们留一挺机枪,一箱手榴弹,我们四个阻击,你们带两个重伤员走,你们要保护马队,马队重要,快走!”
韦海卫也没再犟,把机枪和手榴弹留下,两个战士背起重伤员就往西跑,他们几个带着武器也往西跑去,马队跟前连苏阳和那个女子就有七个人了,大家心里自然很着急。
韦海卫他们走后,张延方他们也宽心了,见伪军都钻进老乡的院子了,他们也立刻往西撤了五十多米,在掩体后,看到敌人就射击。伪军也不敢到街上来。
向东他们在胡同里伪军的后面射击,极力想拖住伪军,忽然伪军往两侧的院子撤去,他们也不能在胡同了,于是在郭传刚的带领下,也向西翻过三户院子,从另一条胡同来到街上。一出街口就遇到张延方他们,还是向东喊得及时,还差点误会。得知马队已经过去有半个多小时了,向东便命令交替掩护,撤离。
钻进老乡院子的伪军立刻猫了起来,有在房顶上的看到向东他们往西去了,才喊着:“马队跑了!马队跑了!”
伪军们才纷纷跑出胡同,救治伤员,到对面一看,皇军死了五个,重伤六个,带队的曹长也死了,没人提追击的事。因镇上和县城不通电话,伪军连长只好把伤员装车,运回县城报告去了,他们在镇上等着,已经领教了这伙马队的厉害,就他们打死也不敢去追。
苏阳他们在一个山坳里停着,两个重伤员到这里时,一个伤员被子弹擦破颈动脉了,浑身都被血浸透了,女子上前查看了伤情,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说:“他应该已经死了,救不活来了。”
苏阳遇到的多了,好多同志就这样在身边倒下了,他默默的没言语。其他战士却难以接受,有的默默流泪,有的茵茵的哭了起来。他们是一个村的,平时在村里不觉得,出来后才觉的都比亲兄弟还要亲,突然失去一个,心里自然都十分难受。
女子又检查另一个战士,战士身中三枪,就是失血多,但生命体征还平稳,女子问:“天太黑,看不清楚,怕动了血管和神经,再说要做手术,看不清楚,清创不干净,缝合不好,又没麻药怎么办?”
苏阳这几年懂了些急救知识,可这种专业的手术他又不懂,说:“当紧救命,你说咋办?!”
女子一想,是啊,这些当兵的大老粗,能知道什么,就这个条件,要救命,只能这样了,凭她的本事救人就是,她也没再问。她在学校曾到医院实习,参与大手术七例,合作操刀手术三例,小手术经常做,眼前的手术她一点都不惧,只是条件太差。她麻利的打开药箱,用他带的一点酒精棉,给战士清创,然后小心翼翼的扩大创口,取出子弹,又缝合着,说:“拿出一盒盘尼西林来,我给他打一针,不然这种情况,他很难活。”
受伤的战士还清醒着,痛的浑身是汗,身子不停的颤抖,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苏阳立刻拿出一盒盘尼西林来。女子给受伤的战士打了一针,又打破一针针剂,涂了伤口,说:“他要用担架抬着走,不能再背着走了。”
苏阳思索再三,前面还有几个镇子要穿过,具体情况不明,不能带伤员走,连累部队不说,也难于保证伤员的生命,所以他决定留下伤员,说:“郭传刚,他就交给你了,现在天气也不冷了,我们留下干粮和水囊,你就在这山里看护他,过两天王有富会来镇子,你找王有富安排伤员养伤,处理牺牲同志的后事。这盒打开的药留下,伤员出现发烧症状,让王有富想办法再给打一针。切记保密!”
“好!”郭传刚接住药答应着。
马队没有再犹豫,接着又出发了。战士们依然踏着坚定的步伐,背负着悲哀和伤痛,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