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
作为上一届宫斗的幸存者,太妃自然知道这般的家境带来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从来前朝后宫利益牵扯密不可分,像徐苑那般的戴罪之身,怕不是人人都能踏上一脚。
“那皇上呢?是打算原谅徐苑还是……”太妃迟疑地比划着。
她竟有些猜不透这被她从小养到大的皇儿的心思了。
“不可能,徐氏一族犯的是死罪,儿臣若原谅她一个,开了先河,此后所定规矩又有几人会遵守。”
宫麟深深叹了口气,原本消减了大半的郁卒又拢上眉头。
“若迟迟娇蛮愚笨也就罢了,儿臣还能狠下心,可偏偏是那么个聪颖乖巧的孩子……”
他说到这里,忽地开不了口,卸下帝王之尊,流露出最本质的父爱。
或许,只有在太妃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展现出最纯粹的忧思。
宫麟这么一说,太妃眼前浮现了方才宫阙的模样。
——迟迟并没有想过要什么赏赐啊。不过……
——奶奶的开心就是对迟迟最大的赏赐啦!
是了,那种欢呼雀跃又不是小心翼翼的眼神,仿佛所有的赏赐对她来说都是奢望的眼神。
像极了当年那个地位低微,受尽欺辱的自己。
两张脸忽地在眼前交相重叠,太妃心口一窒,低头沉思着。
灵光乍现。
她扣了扣案几,示意让宫麟看向这边。
“若是……将三公主过继给皇后呢?”许妈妈如是翻译道。
过继给皇后,这个方法虽然荒唐却也未尝不可,他当初就是被过继给眼前这位养母的。
只是……
不知迟迟是怎么想的呢。
宫麟锁眉,深深呼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带儿臣日后问问她与皇后的意见吧。”
……
宫阙暗伏于檐牙之上,将两人谈话听了个清楚。
想把她过继给皇后那个白莲花笑面虎?
绝不可能!
若自己真的到了那人名下,只怕是羊入虎口、在劫难逃。
她又不傻,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切的一切都要归根于宫迟迟的外祖父前朝老太傅的那笔旧账上,若她能查出当年那贪污案是冤案,既能为徐氏一族平反,又能让自己正大光明获得荣宠。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若叶亭打探的不错,徐家当初就是因为涉嫌禄金号金矿案而被判罪,如今万般显而易见,那禄金号应与刘瑾有干系。
可难就难在这里。
素来贤君身畔养小人,往往小人比正人君子更能成事。
很明显,刘瑾就是宫麟养在身边的小人。
心绪复杂,宫阙从檐上一跃而下,待到静谧无人处,轻唤一声“沈慕”。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人单膝跪地,垂首等到这她的命令。
“去查查父皇身旁的那位刘瑾公公。”宫阙神色淡漠,复又开口补充道,“你小心些,比起那些情报,你的性命更为重要。”
“是。”
话音未落,那人早已没了身影,只有一阵风昭示着他曾来过。
风至,人走。
宫阙双眸微眯,脸上凝上了一层数百年不曾见过的寒霜——
我倒是要看看,这局棋,谁能走的更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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