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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焦躁,赴十镇赖狗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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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没有如金色蜥蜴所料那般“坐不住”,坐不住的是龙禋。不,她哪里有工夫去坐,事实上,她倒是快站不住了。

    十镇所在之地,名为神华城,乃是神族第一大城市,占地面积和辖区人口甚至均在位于天界的都城之上。神华城由俯视为同心正方形的内城和外城组成,城市的中心点上,是高耸入云的、连接灵界和天界的通道——通天塔。

    冷兵器作战,部队按特长和任务可分三种:守城部队、攻城部队、野战部队。战神十镇之中,内五镇为守城部队,外五镇为攻城部队,而内外十镇皆可为野战部队。

    内五镇驻扎在内城里。其中,第五镇五行主土,其营区绕通天塔一周成一封闭圆环,第一至四镇的营区则在第五镇营区外再组成一个更大的圆环,四镇两两相连。大圆环被四镇等分,第一镇五行属金在西、第二阵五行属木在东、第三镇五行属水在北、第四镇五行属火在南,各守九十度扇面。如此,对至关重要的通天塔形成密不透风的双层保护。

    外五镇则驻扎在神华城外,各筑坚城拱卫四大城门:侧重陆战的第六镇在西门外的平原,侧重水战的第七镇在东门外的河边,侧重空战的第八镇在北门外的山上,擅长情报搜集、侦察标绘、处突搜救的第九镇和拥有特种作战和非常规打击手段的第十镇属于快速机动部队,前后纵列共守最大的正门——南门。

    神华城内、外城墙间的外城,则是神族百姓生活的区域。非战时,外城治安和防务由普通战神部队负责,十镇并不插手。

    神华城内城里,光内五镇驻军,总兵力便接近二十万。而外城面积更是广大得多,有超过一千万神族百姓生活其间。由此可以想见整座神华城的庞大,事实上,它不仅仅是神族,更是包括人类世界在内的各族各界中,首屈一指的超级城市。要知道,神族的数量远少于人类,但单一个体所需的生活空间和同类型建筑物的规模都要大得多,人界的一座都市若想与此城比拼庞大和繁华,少说也需要一亿居民。

    作为一位忠诚的神族战士,同时又是土生土长的神华城本地人,龙禋以往也为这座城市的恢宏壮丽而自豪。然而此刻,她却巴不得它小一点、再小一点。

    城内禁飞,任何人形指挥种族凭自身能力、由坐骑驮负或驾驭法宝等方式的飞行一律被禁止。事实上在非战时,外五镇营区所拱卫的广大范围,都是禁飞区。

    龙禋自己不能施展飞行能力,她那善飞不善走的坐骑——被金色蜥蜴所钟情的白色应龙——亦无用武之地。此刻,她多么希望化身为那只傻兮兮的军鸽或那只凶巴巴的鹦鹉,那样,就可早一刻赶到隐大人处。这城市太大,她所在的第一镇在内城正西,所要去的第十镇却在城外正南,而且是离城最远的一镇,她身法再快,也恨距离太长。

    于是她刚出邪王府,脚下不停步手中已取出通讯灵石,通知正在营区正门处查哨的刜剒自己要去第十镇,要他为她准备快马。

    她一路狂奔到营门口,只见一大团足有马车车厢大小的花束正挡在营门外,那花束十分巨大,或该称其为“花树”才对。营门宽大,花束挡不了多少,但它戳于正中却太也碍事。哨兵为何不管?龙禋心中自有答案。

    门两旁的一众哨兵都神情尴尬,门外已手牵马缰等候的刜剒和不知龙禋今晚本要加班而驾车前来接她下班回府的家臣龙将,看到龙禋后也都是满脸无奈。显然,“花树挡门”这类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那“花树”居然还会移动,龙禋跑向哪边,它便挡向哪里!

    然而龙禋身法何等快捷,它挡到的只能是她留下的残影,本体早闪出门外,连一根发丝、一片衣襟都不会让它碰到!

    “花树”后面的人急了,推开“花树”露出“真身”——却是“太子”殿下。

    他的确是皇子。神皇玄武不近女色自然没有子嗣,十几年前突然心血来潮在天界民间挑选义子,结果挑来选去弄了这么一位。

    他本是个纨绔子弟,后父母双亡家道败落,曾经一掷千金买来的名贵玩物被他低价当了个干净,曾经对他投怀送抱的姑娘们早纷纷不知去向。家族生意本就有欠款未还,他又改不了流连赌场、欢场的毛病,所欠赌资、嫖资甚至毒资越来越多,他只好拆东墙补西墙。正规的银号、前店哪里肯冒极大风险放款给顶着极差信誉的他?他只好去找地下-钱庄。然而西墙还易补、东墙却难拆,别说高到离谱的利钱,就是本金他也还不起啊。但人家也没指望他还钱,甚至希望他不会突然转性、奋发图强赚了钱来还贷——他家的祖宅面积、设计、材料、工艺、位置、风水俱佳,不知惹得多少人心馋眼热,却无机会将其吞下。别说人家有抵押契约为凭证,就算动粗强抢,群党无踪、家丁散尽的他势单力孤,又能拿人多势大、半潜地下、头顶阴影、背靠大树的地下-钱庄如何呢?何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极中诚信、拖欠农民工工钱都会被判刑的神界,他便是到衙门去告状也注定告不赢——开地下-钱庄的必然不是善男信女,可你有脑子的话别借啊!既然借了,就得按合同办。

    没了钱又失了房,他眼看着就活不下去了,偏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了脑袋,而且那恐怕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馅饼。谁也搞不清神皇为何对这么个心性本事二流、祸害自己一流、祸害别人超一流的家伙情有独钟。当初曾有人猜测,或许他身具某种旁人无法发觉和发掘的潜质?毕竟没人敢说自己的眼光胜过神皇吧?可十几年下来,他的变化只是从纨绔公子变成了纨绔皇子,那纨绔的程度直线上升,纨绔的内容翻着翻地增加,纨绔的境界天、灵、神三界无人可望其项背。然而,神皇都没意见,还乐呵呵地看着,旁人谁能管得了他?

    不过,皇子是皇子,却不是太子。他被封为“越王”,但没有被立为皇储。所谓“太子殿下”,只是大家暗地里对他的讽刺罢了:他为人太狂,真当自己是太子之尊吗?他行事太过,真以为自己有太子权柄吗?他花费太巨,真按太子标准索要钱粮吗?还有他手下爪牙太过跋扈,他们真把自己当太子东宫属官了吗?

    神皇没有立他为太子,除了他这一党,神族无人不希望永远不要立他。然而,玄武得先皇禅位,他自己看起来却是没兴趣效仿的,如此,伪太子便有可能变成真太子。毕竟玄武还没有第二个义子,那么只要立储,甭管按什么标准,立长还是立贤,候选人都只有他一个。于是乎,在“太子殿下”看来,自己真正坐上太子之位,只是个时间问题。

    当太子的好处说之不尽,其中之一,便是神族太子可以进入神族军营。而他现在虽是皇子,但无军职,若是不为公干,便不得擅入十镇营区。

    他爱财宝、爱古玩、爱封地,爱美女、爱美食、爱美酒,爱要风得风的权势、爱谀词环绕的虚荣、爱前呼后拥的威风……或许,他多多少少也爱给了他这一切的“父皇”。然而,他现下最爱的,却只两样:让他日思夜想的储位和让他魂牵梦绕的龙禋。

    龙禋不知多少次后悔自己去天界参加了那次会议。这也是任劳任怨的她,对邪王魇最大的不满:正是他这主将偷懒,称病不去,她这副将才不得不代其劳。结果,“太子”第一次看见了她便走不动路了,她当时便觉不妙。果然,一年多来,太子一直纠缠自己,每隔一段时间便从天界来到神界,各种堵门口、扒窗台、蹲墙根,诉衷肠、请吃饭、送礼物……当然,龙禋决不会让他踏入自己府门和第一镇营门半步,更不会让他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碰触不该碰触的。他的“衷肠”,龙禋绝不容他诉完,也从未吃过他一粒米、拿过他一分钱。但是,她越拒绝,他就越来劲,穷追不舍、死缠烂打,让龙禋不胜其烦。他对她是一见倾心,她对他是一见恶心。

    现在,他又来恶心自己了。

    若在平常,以龙禋温婉的性子,对这个怎么说也是皇子的家伙会给三分尊重、留三分情面,多半会硬着头皮迎上去,在他的死皮赖脸尚在自己忍耐范围内时,好言相劝他死心回去。但是现在,她哪有工夫听他罗唣,哪有心情容他纠缠。

    龙禋脚尖用力点地,身子腾空跃起,又高又远地向外飘去。身为多年战友,刜剒哪能连这点默契都没有,会意之下一拉一脱缰绳、一拍一送马臀,所牵战马便发足狂奔。刜剒将其速度、方向控制得极好,龙禋身子下落,刚好坐上马鞍。

    “亲亲宝贝儿!你到哪里去?为何这般匆忙?出了什么要紧事?我可帮你啊!”太子也早奔向了自己的马,一边上马一边喊道。

    哪个是亲亲宝贝儿?哪个又愿做你的亲亲宝贝儿!

    龙禋耳音了得,听出他要骑马追来。他骑术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作为一个素喜飞鹰走狗之辈,倒也不一定差了。何况,皇子所骑定是宝马,速度必然极快。可她怎能让他追上?

    自己开口,刜剒定然照办,但他是现役军官,得罪皇子可多有不便。若是龙将那便无妨,他只是自己家将并无职司,不走仕途不求升迁,太子若还想追求龙禋,便也不敢为难她视如手足的家臣家将。

    于是,龙禋头也不回,开口叫到:“龙将,替我挡住后面。哪个若敢强行跟来,给本小姐杀了便是!”

    “是!”对龙禋的吩咐,龙将根本不会有一丝犹豫,莫说一皇子,便是神皇、魔君,龙禋让杀也统统杀了!

    龙将纵身跃出,挡在龙禋和太子之间的路上,手按刀柄对已然上马驰来的太子朗声道:“我家小姐有令——追赶者死!殿下莫要用千金之躯的贵体来试小人一钱不值的劣刀锋利与否。”

    太子身后十余随从,对龙将或怒骂或怒喝,只等主子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龙将神色自若,全然不理。

    刜剒为龙禋所选的乃是上等独角兽,奔行如飞,速度几不下于天马飞行之快,这会儿已去得远了,龙将再一阻拦,连人带马都已瞧不见影踪,再追也是徒劳。于是,太子也不言语,虽有万般不舍也只得狠狠瞪了龙将一眼便转身离去,连随从都不管,“花树”自是不要了的。

    一众随从跟随主子而去,几个拖后的,仍不忘对龙将骂骂咧咧。

    刜剒对准几人一声暴喝:“军营重地,休得喧哗!”

    强横的神气随话音而至,震得几人东倒西歪头晕目眩。这都是狐假虎威之辈,主子都已走远,哪里还敢逞强?甩下几双恶狠狠的眼神,便落荒而逃。龙将从刜剒处听说龙禋要去见隐大人,便向刜剒告辞,驾马车驶往第十镇。

    “不错,不错……”刜剒又将注意力转移到那束“花树”上,吩咐道,“邪王大人说过,‘浪费是可耻的’,来几个兵,把这些花抬到你们警卫营,在厕所外面刨坑栽下,美化环境、净化空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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