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记忆,魔妖鬼三族攻神

道单挑神族没有多大胜算，最多不过两败俱伤，可如果魔、妖、鬼三族联手呢？这便是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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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自封神时期的大战后再未与神族产生过大的摩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易与之辈。自从诞生之初，他们便或正或邪、亦正亦邪、半正半邪，他们没有神族和魔族那样明确的目的和立场，一切凭利益和喜好而为。在整个种族层面，他们不与任何其他种族为敌或结盟，实时目的与当时的需求相关，十分现实。而政治立场上，他们则属于摇摆不定的骑墙派，对妖族的决策者来说，大多数时候无所谓善恶，既然神魔两边他们都开罪不起，那么哪一边强势就倒向哪一边便成为夹缝中求生存的唯一选择。

    妖族的确开罪不起无比强大的神族和魔族，可是，妖族自己难道是别人可以轻易开罪的吗？不，他们的实力足以令神族重视，而魔族在给他们一记大棒之后也必须立刻为他们奉上甜枣。

    这一次，魔族也挥起了大棒：若不出兵相助，魔族回过头来必当遣大军攻妖界以施惩罚。妖族必须考虑到，魔族单独战胜神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就算打输了，以两家相差不大的实力和神族心善的天性，神族绝对灭不了魔族，只要让魔族缓回这口气，第一个就是拿妖族开刀撒气。

    帮助神族？那也很难灭掉好战更善战、顽强到顽固的魔族，只要有哪怕极小一部分魔族活下来，妖族此后就永无宁日。神族是比魔族稍强，但论心性，魔族的狠辣才更值得忌惮，宁得罪神族休得罪魔族啊。

    何况魔族也给出了甘美的甜枣：事成之后魔族占据神界，而人界归妖族和鬼族共有。幅员辽阔、物产众多的人界，一半就足够诱人了。仍不满足也没关系，魔君暗中承诺，只要妖族在对神作战中表现优异，日后若妖族打算以武力蚕食属于鬼族的那一半人界，他定会提供某种形式的支持，直接派兵亦非不可能。

    这几条加起来，促成了妖族所作的抉择。

    妖族难称善类，可鬼族加入敌人阵营就让神族更为吃惊了。要知道，鬼族的祖先可是造物主用死去死神的肉身和部分魂魄所打造，这渊源可是不浅，多年来鬼族虽不是盟友，却也极少找神族麻烦，在神魔冲突中，绝大多数时间他们都两不相帮保持中立。某种意义上，这也可以算鬼族略微倾向于神族的表现，毕竟神族比魔族更强，而弱势者才更需要帮手。

    不过，鬼族一直有个心病。世间各种智慧生灵皆有灵魂，却仅限生时，唯独人类身死魂不灭，善灵上天堂、恶灵下地狱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善灵生活在灵界，由神族中的死神管理，而看押恶灵的阴牢地狱却位于鬼族所在冥界的角落。任谁与那些邪恶的亡灵比邻而居，时间久了都不会舒坦，何况还屡有恶灵越狱逃脱伤害鬼族百姓的事情发生。

    看管恶灵是鬼族的职责，也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他们不会逃避，他们只想为恶灵单独开辟一界。问题是，这事实在太难，以神族之能也不敢轻易尝试，就算做得到消耗也必无比巨大，绝不是鬼族所能承受的。

    倘若有现成的一界可供利用呢？那么只需把地狱“搬过去”就好，难度和成本远低于开辟全新的一界。一半的人界？绝对是够大了，但鬼族不是丧心病狂的魔族，也不是唯利是图的妖族，他们有原则有底线，不会干将恶灵洒向人间那么出格的事。或许，他们可以举族迁往人界，但冥界再阴森凄凉，他们也是故土难离。鬼族期望的，是用事成后得到的那一半人界中的一部分，去向妖族交换妖界中一大块贫瘠荒凉的地域。事实上，人界的广袤富饶，远不是妖界所能比拟的，如此交换妖族是赚了。

    只是正如鬼族不舍冥界一样，妖界毕竟是妖族老家，利益上是没问题，可感情上他们能接受吗？不接受也没关系，魔君暗中承诺，若妖族不答应交换，魔族定会尽力斡旋，妖族再不答应就是不给魔君面子，届时魔族劲旅必到，助鬼族一臂之力。

    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魔君的目的是达到了。

    面对三族联军神族立感不支，魔君安排周密，兵发神界之前毫无征兆，突然发动的闪电战令猝不及防的神族边防军很快全线崩溃，联军杀入神界境内，神族的人界驻屯军全数退守神界也难以阻住颓势。

    作为千万年来一直并肩作战的盟友，精灵和仙人不需神族开口求助便倾力来援。怪族虽非神族铁杆盟友，但在十次神魔冲突中也会有至少半数站在神族一边，其余时候大多也保持中立。这一次，双方争夺的焦点是人界，倘若神族败北，怪、仙、精灵绝然守不住人界，届时沦为魔族的奴隶都是怪族最好的结果了，可能被灭族也不算危言耸听。是以，怪族此次也发举族之兵为神族助战。

    只是，精灵、怪族繁育率本就极低，随着人类数量的急速增长以及对资源的过度使用和对环境的过度破坏，他们的生存空间遭到极大压缩，种族规模始终很小，真个是兵少将寡。而天地灵气是以人类为主体的修仙者成仙的先决条件，人类的思想越来越堕落、人界的气息越来越浑浊，使得渴望成为仙人的人越来越少、成为仙人的难度越来越高，进而仙人的数量比之精灵、怪族也多不了多少。更何况，精灵长于法术而战斗力却普遍很低，怪族物理攻击很强悍却不会法术，两族的弱点太过突出，而仙人的个体战斗力比妖、鬼两族也毫无优势可言，遑论魔族。因此，这三族援兵的实际意义并不大，往高尚了说是因追求道义和维护正义而前来与神族同生共死，往自私了说，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的关系让他们已经无法顾及太多。

    妖、鬼两军死死拖住守在神界外围的战神十镇。这两族单兵战力都颇为不弱，此番倾巢出动兵力上更占了绝对优势，十镇将士再骁勇也只能抵敌住对方，无力分兵救援他处。

    而魔族主力则趁机杀入神界腹地。敌军浩荡，分兵八路来袭——四路大兵分别猛攻拱卫京师的四座要塞，四路奇兵绕道突进，合力围攻神族中央禁军。禁军四面受敌，左支右绌，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退回都城守卫。而后，魔族四路奇兵回军分别杀向四座要塞，一来与那四路大兵分别形成对四座要塞的夹击之势，二来将营寨扎在四城与都城之间，神族无论哪一边向另一边驰援，都必为其所阻挡。

    幸而四位四方神将各率本部兵马拼死拒敌主力于四座城下，同时收整四散之残兵，射住行将溃败之局面，凭坚城据守年余，兵力数倍于己之敌竟不得尺寸前行。

    这四座城池乃神族天庭四方重镇，扼守直通皇城之要道咽喉，分别以四大圣兽之名命名——

    北方玄武城，由北宫玄武执明神君统领麾下二十八星宿之玄武七宿的七位星君以及黑袍黑铠的玄甲军守卫。此城得万里雪原相护，其地一年四季中冬季独占大半年，风雪昼夜不断。春凝肤，秋冻骨，风雪亦常现。唯夏季或偶可见日，然而其余时间天色昏昏令人郁郁。城池正北、东北、西北三面，方圆千里除了终年不化的积雪再无它物，雪深处可达十数丈，浅处则有凶猛冰兽猎食。莽莽万里植被不生，可视者唯冰川雪谷。神界大地，凶险无出此地之右者。其寒冷艰危处神亦难抗，自古来犯之兵，每行百里去一成，行千里而到得玄武城者，至多所剩不过十之一二，余部皆埋骨冰雪下或葬身兽腹中。

    东方青龙城，由东宫青龙孟章神君率麾下青龙七宿星君及青袍青铠的苍甲军守卫。此城以茫茫大海为天堑，面朝大海，其海以诡谲闻名。深处万丈为海沟，时生莫名漩涡；浅处广布暗礁，高低变幻无常。浪高可达百仞，至低亦有丈余。海上风暴疏忽来去，水下海怪出没无踪。故艨艟坚艇、楼船巨舰亦难渡此海。

    南方朱雀城，由南宫朱雀陵光神君率麾下朱雀七宿星君及红袍红铠的赤甲军守卫。此城坐落于群山环抱间，依山而建，山脉绵延千里，山高千丈，山势陡立，可称飞鸟不渡、灵猿难攀。更兼南端火焰山，烈焰终年不熄、水泼不灭，烧红天际、焚烫气息，战神亦难近其十丈之内，有此山屏卫城之南门，敌人纵遣百万之众，急切间亦绝难取之。

    西方白虎城，由西宫白虎监兵神君率麾下白虎七宿星君及白袍白铠的素甲军守卫。此城乃天庭四方重镇之首，又自古便是敌吾必争之地，盖因四城中其余三城皆占地利，唯其独不具天险可凭。

    有一种说法因此在神族中流传：白虎和他麾下的七位宿将分别是四神君和二十八星君中最强的，否则白虎城的防守怎能令人放心。这其实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素甲军的兵力以及兵器、弹药、粮草等物资储备，确实是四城四军中最雄厚的。

    总之，无论敌人怎样舍生忘死、前赴后继、夜以继日地猛攻，这四座要塞硬是岿然不动。

    然而，守得住城，并不意味着就能打得退敌。

    各条战线都陷入僵局，残酷的消耗战令交战双方都疲惫不堪，就在此时，魔君见时机已到，果断地打出了最后两张王牌：魔君亲率近卫军直扑神族都城，就算有神族部队位于其路线上，也另有魔军与之纠缠，根本腾不出力量来阻拦；而他留作战略预备队的十万精锐，则在自入神界来便没露过面、一直被雪藏到最后的魔族名将鹰云裳率领下杀向主战场。

    神族，却已经没有生力军可派了，连驻守灵界、轻易不会动用的那一万强悍的灵甲军都早已开赴了战场。似乎，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