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十镇相互配合协同作战,可下了战场,有哪一镇的哪一位战神,不希望自己和自己的部队能胜过其它镇一筹?对于整体,这无疑是会产生积极效果的良性竞争关系,但是对于个体,竞争的结果并不总能令人满意。单说各位副将们彼此暗怀的较劲之意,大概可以将晋楚燕排除在外了,因为他简直是令其余副将感到绝望的存在。不过,他终究是可靠的战友,这绝望其实是一种幸福的绝望。例如此时,得知晋楚燕会来守护陈尔诺,龙禋心里便感到格外的踏实。
澎湉则笑嘻嘻地对陈尔诺说:“我们的确不会踢球,不过来日神界再见,咱们可以玩儿点别的。”
雷埙大大咧咧地拍拍陈尔诺的肩膀:“哥们儿,好好修炼,早日得到正式的战神资格。姐们儿自酿的酒很快就可以开封啦,到时候你来神界尝尝神族的酒,咱们一醉方休……前提是那会儿你还活着。”
若愚笑道:“雷埙说的话中,还很少有像刚才的前半句这样靠谱在理的。至于后半句……你只当没听到,但日后必要的小心谨慎还是应该有的。尔诺,听说你精于棋道,我在神界等着与你手谈几局。”
龙禋只轻轻向陈尔诺点头作别,什么都没说。
远处天边出现一团白雾,因高速移动而在半空中如流星般划出一道弧线,眨眼间来到众人近前。停止移动后,陈尔诺才看清那白雾原来是一位身穿白袍的战神——第十镇副将晋楚燕到了。
不同级别的神族,往返神界与人界的方法也不尽相同。十镇战神中,主将拥有华丽丽的空间阵法,副将拥有普通界门,自协将以下则只能前往固定地点使用设置在那些地方的传送设施。
换一位主将,大家都能跟着沾沾光,可若愚偏偏是低调得可以,放着用着舒服又看着拉风的法阵不用,从身上的一个锦囊中摸出一块两寸长、寸半宽的雕刻着门状图案的木牌,注入神气后,木牌立刻变成高八尺、宽六尺的界门。也就是尺寸大了些,除此之外这木头界门寒酸得真跟穷秀才家的柴扉似的,远不如龙禋的被称为“龙门”的界门气派。那龙门可是纯银打造,门框镶着金边,连门环都是纯金的,两扇门板上刻有一个巨大的白金龙头浮雕,两只硕大的龙眼都是整块的宝石。
这龙门堪称十大副将中第一奢华界门。倒不是龙禋性子轻浮为人烧包,可谁让她是神族“富二代”和“官二代”呢?说起来,她母亲年轻时也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好容颜、弹得一手妙不可言的好琵琶,似乎,她也可以算“星二代”。总之,不管她自己多不乐意,架不住老家儿使劲儿往她手里塞啊!造都造了,她不用也是浪费。龙小姐打打杀杀的天赋也不知是打哪儿遗传来的,龙老爷可是个文官,拍苍蝇都能闪了腰,龙夫人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也用不到这玩意儿啊!
相比于“龙门”,若愚的界门只能被称为“寒门”了。大伙愁眉苦脸地跟着怡然自得的若愚走进了他的“柴扉”,总有种错觉,再推开这扇门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会是个原始森林。
六位战神全部进入后,界门关闭,然后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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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天界,皇城。
百年战争后继任神族最高统治者的当今神皇玄武的寝宫围墙外,两名男子正在交谈。
“见过星君大人。”其中一位是御前侍卫分队长,另一人生得獐头鼠目、面貌独特,他却对其执礼甚恭。
那人摇头苦笑:“我已经不是什么星君了。”
那分队长很有些执拗:“不,您现在另调高位,可在我神族将士们心中,也仍然是那个阵前斩将夺旗的天卿星君。”
那人是来向神皇报告陈尔诺觉醒为神的消息的,不想在此问题上纠缠,问道:“陛下在吗?”
分队长答道:“大人来得刚刚好,陛下闭关修炼多时,方才出关。”
那人点点头就要进入寝宫外墙的大门,刚迈出脚步便停住,扭头对分队长说:“劳烦你去给我通报一声。”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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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魔界,魔都。
魔君大殿内的长廊内,有个黑袍男子在快步向前走着。
他闭着眼睛,因为不需要看路。
幽长空荡的空间里,他的脚步声让人觉得阴森森,他带过的风让人觉得冷嗖嗖,只要他从身边经过,每一个卫兵都会打一个寒噤。
终于,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站在魔君寝宫门外。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色的魔瞳。
守在门口的魔族御前侍卫长见到这双眼睛也是不寒而栗,哪怕这眼睛的主人是自己人。他稳住心神,问道:“血大人,您怎么来了?”这位祖宗可是等闲见不到的。
血衅一声冷哼:“还不是因为魅姬办事不力。”
“这件事啊,刚才军机处的人已经来禀告过陛下了。”侍卫长见他怒气冲冲,有心为那位令人神魂颠倒的魅姬开脱,“陛下并未下必杀的死命令,再说对方有十镇主将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可原。”
“呸!什么主将,魅姬无能,我可视之如无物。”
“是是是……”血衅是狂妄了些,可侍卫长也是高手,很清楚对方有狂妄的资本。
“第九镇主将若愚么……让我撞见,必取他项上首级。”血衅狠狠地说,“你去通禀,我要向陛下请缨出战。”
“这可不巧,陛下刚睡下。陛下休息,短则数个时辰,长则数日——”侍卫长心说你再狂妄对这事也是没辙,“您知道的,在此期间无论是谁,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去打扰。”
别说数日,就是数个时辰若愚也早回神界了。血衅大感无奈,可就像侍卫长想得那样,他绝不敢去打扰魔君的休息,更不敢未得魔君命令擅自行动。再无奈,也只能继续无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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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人界,灵城。
灵城建成区不大,行政总面积却不小,因为天灵地秀,周边少不了游玩观赏的好去处。
自城区向南两百里,横亘一座大山,名曰灵山。主峰高达千仞,名曰灵峰,周边四季风景各不相同,却都美不胜收。然而,此峰实在过于险峻,人迹难至更艰于开发,既无住户又不通车,是以方圆数十里内杳无人烟。
峰顶云端,却有好大一座宅院。
四条神族好汉立于大门之外,乃是麒氏五虎中的四虎。他们彼此间年纪相差不大,并非一奶同胞,是因效忠于神族麒氏而结为异姓兄弟,并以主家姓氏为姓。
他们五人相伴在这高山之巅生活了二十年有余,几乎从不离开——主人不在,他们便代主人好生守护府邸。其间,只有五人中的老大每隔一段日子去外地探亲一次,每次算上往返路程,最多也不过半月时间。
不过,老大所探之亲在三年前却突然离开了原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五人猜得到对方为何不告而别,然而没有音讯终究放心不下,于是从那时起,他们总是四人外出寻找,一人留守宅院,这样的生活一成不变,五人几乎再也没有聚齐过。三年来,五兄弟的足迹踏遍了神州各地。三年风霜雪雨、跋山涉水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然而若能找到他们苦苦寻觅之人,便再苦十倍他们也甘之如饴。只可惜,这三年的付出全然徒劳无功。
其实以他们神族之能,找到对方未必十分艰难,没能找到说明对方不想被找到,更可能有人暗中回护,不希望对方被找到。
为了昨天那个大日子,五兄弟重新回到宅院聚首。
老二麒地仁显得有些焦急:“三位弟弟昨日清晨外出打探消息,三弟、五弟已归,四弟怎么还不回来?”
老五麒鬼勇宽慰道:“二哥毋忧,四哥做事把稳,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等修为还是差了。前日得人飞鸽传书,已知他就在灵城,咱们是灯下黑啊,三年寻找,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也罢了,他昨日觉醒,我等却探知不到他的气息……”老大麒天忠叹道,“也不知他……成神还是……成魔……”
老三麒人诚慨然道:“成神固是我之所愿,成人我们便保他一生平安。就算成魔,少主还是少主,我等誓死追随便了!”
其余三人齐声道:“正是!”
“大喜——”
一声清啸自山脚沿近乎垂直于地面的山壁而上,清清楚楚地送到山颠四人的耳中。四人一听这“大喜”二字,便知道少主觉醒为神,果真是天大之喜。
开口者话音刚落人影已至,实不知他是如何在转瞬间登上这凡人万万无法上下的高峰的。
老四麒神节连口水也顾不得喝,迫不及待地给四位兄弟讲述发生在灵城的神魔角力、少主觉醒诸般事情。若不是神魔战斗瞒得住人类瞒不过他,他还真难发现少主,哪怕对方已经觉醒。
四个弟弟立时就要赶到少主身边,麒天忠却摇摇头:“少主自十八岁成人时开始觉醒过程,至二十一岁完成觉醒,这三年我们找不到他,现在想来却是好事。我们找不到他,对头也找不到,可若是我们找到了他,对头找不到他还找不到我们吗?目下也是这般。我等皆是统兵之人,上阵冲锋是拿手好戏,应付暗算偷袭、死缠烂打却非所长,若无主将级别的实力难以确保他的周全。既然有十镇战神照料,还是让少主先把实力锻炼起来吧。不过,只要他需要,我兄弟五人定会在他身旁……”
“天忠大哥说得不错……”
五人吃了一惊——是何人竟能悄无声息地登上峰顶?宅院周围的防御法阵毫无反应,警报法阵也未示警。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叫鸦的家伙。以他修为,这就难怪了。此人身份隐秘,却是友非敌,前日的飞鸽传书便来自于他。确切来讲,那应该算飞“鸦”传书才对。
麒天忠对着鸦深搭一躬:“我等兄弟先谢过兄台此前传信之恩……”
其余四虎亦纷纷道谢。
“五虎说的哪里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鸦虽是第一次造访府内,此时却不是客气的时候,举步就往内堂走,“我家大人对你家少主已有安排,待我细细说来……”
鸦来去匆匆,一番密谈后便告辞离去,五虎虽诚意留他款待,也知此时不是顾及这些虚礼的时候。
夜里,麒氏五虎俱各兴奋,难以入睡……
麒天忠仔细地为他的宝枪磨砺着枪尖锋刃……
麒地仁捧着尘封已久的鞍辔虚比着已经睡熟、已略见胖的坐骑……
麒人诚一个甲片一个甲片地给自己的铠甲擦拭、打蜡……
麒神节以火系术法运神气灌注于他久未使用的暗器中……
麒鬼勇全副披挂走到后院习练起了法术和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