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个边角,阳光透过边角的枝叶间照射下来,刺的二爷眼睛有些模糊。虽然二爷知道这可能是唯一能回去的机会了,而且这机会转瞬即逝,但二爷知道,就算退回几十年,自己也未必能爬上去。崖顶那距离太过遥远了,对二爷来说犹如上天摘星般不可实现。而且就算好好回去了,母亲肯定也不在了。自己这把年纪了,回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家里人添麻烦啊!二爷长叹一声。回头望着远处的村庄,那里有自己的儿孙,脚下还有长眠在此的结发妻子。二爷摇了摇头,苦笑道:“世人无恒长,世事无恒久,了犹未了,不了了之吧!”
突然头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细碎的土石开始向下坠落。那树蔓随着震动晃动了一下,二爷左腿一下踏进了藤蔓的缝隙之间。随着一根根的树蔓不断的抖动,二爷大半个身子被树蔓包裹了进去。紧接着树蔓左摇右摆的带着二爷开始往上提升,上升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将二爷拖离谷底几百米。幸好二爷被那树蔓包裹住了,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根本无法在这种颠簸摇摆中抓紧藤蔓,早就不知被抛到哪里摔得粉身碎骨了。树蔓不停的往上升,二爷望着脚下的万丈深渊,一阵眩晕。他再也没有什么精力了,紧紧闭上了眼睛,只有风声在耳边不断的呼啸。又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呼啸也没有了,二爷失去了知觉。再后来,二爷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已经停止了移动。
“难道已经到达崖顶了?”
二爷疑惑的睁开眼睛,本以为入目的应该是崖顶上的那棵巨树。可四下里却是一片漆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的让人心里发毛。二爷心想,自己这是到了地府了吧?一会儿得找人问问——不这里哪里有人?这里都是鬼,应该找个鬼问问,去哪里找我的娘亲和老伴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朦朦胧胧间二爷看到了一双眼睛和一副模模糊糊的面孔。那是一对大大的眼睛,不知道本来就那么大那么圆,还是由于使劲瞪着眼睛造成的。
二爷心想:“瞪这么大的眼睛看着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地狱里的冷面判官?”
可从那眼神里二爷看出了震惊之色,慢慢的眼睛里迅速积攒着恐惧。
二爷疑惑着,难道我变成鬼后的样子如此恐怖吗?
“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二爷很好奇自己现在的样子。
可不能吓坏了判官啊!万一得罪他,给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接受那些酷刑可真是生不如死了。二爷突然想起了聊斋里,席方平那个故事,小鬼儿们对席方平用尽了酷刑杖笞、火床。。。。。。。最后还用锯子生生的把席方平从中间锯开!二爷想着想着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急匆匆的离开了人世,身上也没有带着银子啊!子孙们可能现在也没有发现自己消失,也不会给自己烧点纸钱。没有钱怎么贿赂一下这些小鬼啊。
二爷想了半天,只能先硬着头皮客气的同小鬼打个招呼。但他现在身体虚弱的紧,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在努力了数次后,二爷的嘴里只发出了极轻微的一个“啊”字。紧接着二爷眼前又陷入了黑暗,不是刚才那种寂静的黑暗,而是混乱的黑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各种吵闹声让二爷本就脆弱的神经承受不住了,二爷脑袋一沉又昏了过去。
又过了许久,昏迷中的二爷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他。一开始二爷以为那是幻听,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起来,而且这声音听着是如此的耳熟。虽然时隔多年,但二爷还是听出了那声音,那是他三弟的声音。
“三弟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三弟也死了?”二爷有些激动,也有些伤感。
当他费劲吧啦的睁开眼睛后,发现眼前的正是多年未见的二弟,于是二爷拼尽了全力抓住他的袖子。
“这么说二爷是做了个奇怪的梦?”王大个子问道
后来有人问过二爷,他在悬崖下的生活是梦吗?二爷轻轻揉捏着那一直不怎么利索的右脚,只是摇摇头不语。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