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想到青春的流逝,沈洁茹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张学丰身上。心想,连张学丰都看不上自己了,自己真的老了吗?
这样想着,沈洁茹便再也没有情趣接着往下看。接连换了几个台,也都提不起兴趣,便索性关了电视,进了卧房。
躺到床上,沈洁茹越想心里越乱,便想找人喝酒,于是拿起手机拔号。
接电话的是陶湘玲。陶湘玲问:
“阿茹,什么事?”
沈洁茹说:
“烦,陪我去喝酒吧。”
陶湘玲立即叫了起来:
“毛病,搞没搞错,这么晚了还去喝酒?”
沈洁茹说:
“才十点多钟,很晚吗?”
陶湘玲支吾道:
“阿茹,我……我正在做……做要紧的事呢,走不了!”
沈洁茹心里一怔:
“做事,做什么事?”想想,明白了。陶湘玲的老公这两天出差去了,怪不得陶湘玲说话的声音怪怪的。
挂断陶湘玲的电话,沈洁茹心里更烦了,想喝酒的念头更加强烈。想了想,又给纪小川打电话。纪小川说:
“姐,什么事?”
沈洁茹说:
“没什么事,到路易十三来陪姐喝酒。”
纪小川一听,心里吃了一惊。虽然他知道路易十三酒吧通宵营业,但沈洁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正常,于是关心地问道:
“姐,你没事吧?”
沈洁茹没好气地说:
“啰嗦什么,快过来。”
纪小川不敢再说什么,怯怯地说:
“姐,我在雍州出差呢,下午过来的。”
沈洁茹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吼道:
“出差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真是的……”
其实,此时不止是沈洁茹因为张学丰而烦躁,张学丰自己也正苦闷不堪。
下车离开沈洁茹,大步离去的张学丰,看似潇洒,其实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心里很乱、很痛,也很纠结。
刚才,沈洁茹在车里的示爱,确实让他的心里冲动不已。有那么一会,他差点就要突破心里的防线了。可就在此时,他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是一个年龄已经永远定格在花季年华的女人——张学丰早逝的亲妹妹。
二十多年前,妹妹张燕为了让张学丰有足够的时间读书,能够考上好一点的大学,每天上山砍柴卖钱,想攒钱为哥哥张学丰买一辆自行车,节省张学丰每天从家里到学校来回奔波在路上耽误的时间。结果,在一个下雨天失足掉落山崖摔死了。
从此,在张学丰的心中,就埋下了深深的悔恨和愧疚,一份难以弥补的情感。
说起来,从张学丰见到沈洁茹的第一眼起,沈洁茹的模样、身姿、音容笑貌,特别是沈洁茹那双美丽的大眼中无意间透出的一丝凄凉与哀怨,就让张学丰的脑子里不断闪过妹妹张燕的影子,让他产生了妹妹宛若就在身边的幻觉。
在以后的接触中,张学丰心中的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清晰。
张学丰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对沈洁茹特别好感,给予她特别的关爱,实际上是把沈洁茹当成了二十年来一直挂念在心中的一个影子,一个自己为之忏悔、赎罪和补偿的对象,是一种血脉相连的爱。这种爱,当然不能突破男女之情。
虽然张学丰十分清楚,沈洁茹与妹妹张燕毫无瓜葛,但张学丰无法摆脱沈洁茹身上影射出的妹妹李燕的影子和一种不容亵渎的情感。
张学丰当然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男人和女人之间,要么是情人,要么是仇人,要么是路人,根本没有哥们儿一说。
对于这种说法,张学丰并不敢否认,因为男女之间的情感世界确实太复杂,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破道德的底线。因为这种突破,是情致深处的生理现象,往往猝不及防。用一句成语来说,就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现实中,人们赞美爱,却鄙视性。殊不知,在男女之间,爱和性往往是难以割裂的——情至深处便生爱,爱至深处岂无性。无爱的性是动物式的需求,而无性的爱却是无法长久的。
但这种逻辑,张学丰认为并不适用于他和沈洁茹的感情。或者说,在张学丰的心灵深处,他无法接受两人突破道德的底线。
张学丰明白,沈洁茹想奉献自己,除了两情相悦,还有一种回报的心理。心里苦笑,沈洁茹显然误解了自己对她的关爱。
“看来,只有找机会把这个故事说给沈洁茹听,她才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张学丰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