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一样在社会上到处瞎逛,见利就取。
那个时候,广东是中国城市改革的前沿。在人们的心中,那里遍地都是黄金。因此,想发财的人就一窝蜂地往南涌。南下的主要交通工具,只有火车。
那时,中国的交通状况还很差,北方连接广东的铁路,只有一条京广线,牵引机车是燃煤的蒸汽机头,速度慢得像老牛拉破车,运力严重不足。这一交通条件,造成车站滞留旅客的情况非常严重。
因为云滨市位于京广线的南部,是南下广东,东出上海的必经之地,滞留旅客的情况就更加严重。那一时期,云滨火车站几乎天天人满为患,混乱不堪,这就为一些不法之徒提供了作案的便利。于是,在云滨火车站,就有了一群靠铁路吃饭的歹徒。
他们的作案方式很特别,就是拎包。一种是在候车室和车站广场作案,趁旅客长途奔波、疲惫不堪熟睡时,顺手拎走旅客的行李。另一种是在站台上作案,趁火车停靠时,一些人混上车,趁旅客上下车的混乱之机,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递给窗外等候的同伙。
这两种方式,都会让身在旅途的人两手空空,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虽然在云滨火车站作案的并不限于云滨人,但所有的旅客,都把这笔帐算到了云滨人的头上……
这个话题,让两人都有些尴尬,显然不适合继续交谈。
沈洁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笑道:
“哦,张董,你看过电视台蔡文凯主任写的小说了吗?”
张学丰一听,自然明白沈洁茹的用意,斟酌着说:
“看了几章。应该说,作品的立意不错,文笔细腻,写得很投入、很用心。但我感觉,作为小说,作品的故事性和可读性似乎有些问题。文学作品当然要重视功用性,但如果没有可读性,读者不乐意读,还谈什么功用性呢?”
沈洁茹说:
“对!我也感觉,我师傅的作品读起来有些乏味,累人。”
张学丰接口道:
“我最近注意了一下,网上很少有人光顾蔡主任的作品啊!也不知他自己有什么感想?当然,高点击率并不能说明作品很优秀,但至少说明作品的可读性强。说实话,赞助几万元出版不是问题,只要作品写得好,我个人掏腰包也无所谓。但我觉得,如果现在就急于出版,蔡主任的那部作品就可能彻底毁了,那就太可惜了!”
沈洁茹说:
“哦——是这样啊?!”
张学丰一脸诚恳地说:
“是啊!我也知道,写书是一件苦差事,现实题材的作品更难写。优秀作品是需要千锤百炼才能创造的,也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有机会的话,麻烦你转告蔡主任,不要急于求成,更不要英雄气短。只要作品修改好了,我一定会鼎力相助。在出版界,我还有几个朋友。”
沈洁茹动情地说:
“金玉良言!我一定转告。”接着端起咖啡杯,伸向张学丰,说,“来,张董,以茶代酒,我替蔡主任谢谢您!”
“言重了!”张学丰端起咖啡杯,轻轻地与沈洁茹的杯子碰了一下,说,“共勉吧!”
谈完蔡文凯的作品,两人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场面有些尴尬。
沈洁茹想了想,说道:
“哎,张董,我们认识也不短了,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是不是……太严肃了点,让人感觉心里挺别扭的。”
张学丰一听,顿时喜出望外,笑道:
“是是,我也有同感。要不我就叫你小妹吧,这样……亲切些?”
张学丰的话,让沈洁茹感觉有点突兀,脸红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张学丰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一下子就想把两人的关系拉得如此亲近,也不知他是何用心?心里暗想,得了吧,现在还有纯情男人吗?哄小女孩去吧!认干妹、干女,不过是男人勾搭女人的一个惯用手腕而已,用脚都能想到。但心里这么想,沈洁茹还是觉得不好驳面子,只好就坡下驴说:
“好啊!我还真希望有你这么样一个老大哥。”她把“老”字咬得很重。
张学丰似乎没有听出沈洁茹的话外音,开心地大笑起来。看到张学丰眉飞色舞的样子,沈洁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接着,两人开始闲扯。
闲聊之中,沈洁茹忽然记起一件事,于是说:
“哎,对了,张哥,我有一个弟弟在你们公司呢,方便的时候……能不能关照一下?”其实,沈洁茹今天答应赴约,甚至答应与张学丰兄妹相称,也有这个原因。
张学丰说:
“哦,你怎么不早说。他叫什么名字?”
“纪小川。”说完,沈洁茹见张学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补充了一句,“是我表弟。”
张学丰笑道:
“想起来了。纪小川,昌都大学的高才生。嗯,小川不错,非常聪明,文章写得行云流水,妙笔生花,是棵好苗子。”
沈洁茹虽然不知道张学丰的话是否发自内心,但至少表明了张学丰的态度。此话足矣。沈洁茹笑容可掬地道了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