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丰一听蔡文凯要自己给他写的书作序,心里便有几分明白。心想,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在文坛名不见经传,找自己作序,无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拉赞助。这些年来,企业简直成了唐僧肉一样,找企业拉赞助的人,简直是五花八门,应接不暇。但经历得多了,张学丰也积累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于是故作惊讶地说:
“嗬,失敬了!没有想到,原来蔡主任还是一个大作家,恭喜大作早日出版啊!至于作序,蔡主任就高抬了。说起来,我只能算是一个商人,只怕有污新作啊!”
蔡文凯当然知道张学丰在耍滑头,便说:
“张董过谦了吧,我听人说起过你的文才,博古通今,书道精湛,是大家手笔啊!如果您一定要自称商人,也是一个儒商。其实,晋商自古以来,就与文化结缘很深啊!”
张学丰笑道:
“哦!看来蔡主任对晋商文化的见识不浅?”
蔡文凯谦虚地说:
“谈不上什么见识,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蔡文凯边说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张学丰似乎来了兴趣,看着蔡文凯说:
“愿闻其祥。”
蔡文凯笑了笑,说:
“张董,在您面前说晋商,难免班门弄斧之嫌了。说错了,你别笑话。”
张学丰笑着点了点头。
蔡文凯接着说:
“自明清以来,晋商称雄天下,纵横欧亚,称雄商界五百年而不衰,这里面其实就有许多耐人寻味的原因。在我看来,晋商的发达,与山西那块土地上底蕴丰富的文化遗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那里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嘛!
“应该说,是华夏深厚的文化底蕴,孕育了晋商独特的经营理念,它从儒家学说中提取出了仁和信的含义;从关公的精神中,提取出义的概念。晋商把这些文化元素融合到人文概念和经营之道,形成了以信义为重、以义制利的经营理念。正是这一独具特色的经营理念,成就了晋商的数百年基业……”
蔡文凯的一席话,让张学丰有些动容,感慨道:
“真没想到,你这个江南人,倒比我这个三晋的后人对晋商文化的见识还要深刻。难得啊!来,我得敬你一杯。”
蔡文凯刚放下酒杯,坐在身边的肖坤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吃惊道:
“嗳!老蔡,怎么不声不响的,你就弄出了一个长篇。哎,是什么题材的作品?”
蔡文凯淡然地说:
“有感而发吧。这么多年了,心里积累了一些东西,不吐不快,就写了起来。哪知一动笔,就收不住了。至于题材嘛,可以说是一部严肃的都市生活作品吧……”
蔡文凯的话没说完,王长岭就嚷了起来:
“哎哎,老蔡,搞没搞错,现在写严肃文学,太不识时务了吧?你到市场上去看看,这些年出版的作品,哪有严肃的影子?不是暴力,就是艳情。你写严肃题材的作品,读者能接受吗?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王长岭五十多岁,头发极其稀疏,脑门锃亮,一些被染得乌黑的头发,像没有边界意识的藤蔓一般,爬过清亮的头顶,与另一侧的头发勾连起来。虽然依稀遮住了秃顶,但模样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沈洁茹惊讶道:
“严肃文学?我晕!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各种信息把脑袋塞得满满的,下班后就想把自己放松一下,谁有心情读严肃文学?”
蔡文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
“唉,问题就在这里。不说读者喜欢读那些不着边际的作品,什么穿越啊,重生啊,神啊鬼啊的东西。就是出版社,也势利得很,只信名气不信实力。说实在的,在创作这部小说时,我心里就很纠结,有些摇摆不定,不像以前写东西时那样淡定和从容了。
“按说,读书人最珍贵的,就是气节,写书不能为三斗米折腰,总得给读者留下点什么吧。可如果书出版了没有读者,也难免不让人心生悲哀。唉!”
蔡文凯沉重地叹息一声,一脸茫然地看了众人一眼,接着说:
“这一阵子,我联系了十多家出版社。嘿,基本上是众口一词,说没市场,不接受小说出版业务。有两家,倒是同意出版,但得出赞助费,而且张口就是三万五万。说穿了,他们是不想承担市场风险……”
至此,沈洁茹突然有所醒悟,蔡文凯今晚张罗的这个饭局,原来是想为自己的书稿出版拉赞助,而且选中了张学丰这个冤大头。把自己拉来,估计也是为了讨好张学丰。想到这里,沈洁茹心里就有些恼气,于是狠狠地盯着蔡文凯。不想蔡文凯却没有看她。
肖坤嚷道:
“怎么可能呢?我前两天还看到过一个报道,说是我国每年出版的文学作品达二千多部呢,数量不算少吧。哎,老蔡,是不是你的作品本身有什么问题呢?”
蔡文凯的脸刷地红了,申辩道:
“怎么可能呢,我的文笔,难道你们不知道?再说,他们连书稿都没看,怎么知道书稿的质量?据我了解,出版社现在出版的小说,要么是向名家约稿,要么是把名家的小说结集重新出版,很少推出新人的作品。唉,长期以往,文学创作将后继无人了!”
枫叶书店的老板杨国华接口说:
“唉!这也不能全怨出版社,这些年来,严肃文学作品根本就卖不动。但要说文学创作会后继无人,我也不信,网络上就有一大批新生代嘛,而且他们的作品很受读者热捧。”
见杨国华提到网络文学,蔡文凯顿时一脸不屑,奚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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