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武,又变成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感情他刚才的肉身,竟是这“玄黄之力”所化。
最后一丝光束进入雷落身体,止武嘿嘿笑了两声,解下身上的白袍,朝着小妖轻轻一挥,缓缓说道:“从此以后,世上只有止忧,再无止武。”便缓缓坐了下去,一动不动,只是脸上,还能看出温柔的表情。
就在此时,雷落已经和玄黄的影子交流完毕,也完全吸收了止武传来的“玄黄之力”,站起身来,站在了止忧身边。
一股伤感突然涌上雷落的心头,本来雷落和这个止武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雷落就是很伤感。这份伤感,竟像是源自灵魂。
止武胸口还有淡淡的白光,此时,最后一点白光也消失了,止武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就像从雷落和止忧进来后,他从来没有动过一样。
再看止忧,眼角早已挂满了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雷落正想安慰几句,不料她却有了行动,双手凭空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便见止武的骨架,开始慢慢往地下溶了进去,溶得那么自然,似乎那骷髅骨架,本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一般。
小妖转过头来看着雷落,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冷冷地对雷落说道:“雷落,你记住,从今天开始,叫我止忧,不准再叫我小妖,小妖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有资格叫,他叫斩玉。”
小妖跪下去,对着平台三跪九拜,然后对雷落说:“该你了。”
这老人不管说的对与不对,始终对雷落有恩,雷落便学着小妖的样子,跪了下去。
“雷落,你记住。”小妖站在雷落身后,一边看雷落跪拜,一边说,“虽然你和斩玉都肩负神圣的使命,但是当你们有矛盾冲突的时候,我一定帮他不帮你。”
小妖说完这句,把止武抛来的白袍往身上一披,便见四周景物像是水雾般迷蒙起来,看不真切,再一细看,哪里还有石塔,哪里还有止武,雷落和止忧正站在雷落们最早出现的山腰,回头望去,一片迷迷蒙蒙的山峰,那个和蔼的老人,那个知晓所有秘密的长者,就这么长眠在这个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虚幻里。
“跪下!”止忧的声音伤感得近乎绝望,“雷落,我止家先祖,靠着一丝灵力支撑到现在,只为将玄黄之力传给你……”
“可是,可是……”雷落分辨道,“止武前辈所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传你衣钵……”
“你给我闭嘴!”止忧居然嚎啕大哭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给我跪下。”
看着止忧哭得那么伤心,雷落不敢再说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山风冷冷地吹着,天边的浮云流来又流去,那青山矗立眼前,不知道已有几千万年,时间在变,空间在变,世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变。在时空的变换中,我们总会失去太多太多我们不想失去的东西。
在遥远的那个年代,那个被时间遗忘,掩埋在历史洪荒中的时代,止武定然是一个强者,一个名动一方,意气风发的强者。那时的他,也许万人敬仰,也许独霸一方,也许被认为供奉为神灵,也许主宰着万千生灵的生死……但是,在千万年后的今天,他也成了一具骨架,长眠于这不为人所知的一片青山里。
到底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有没有永恒?可不可以有永恒?
止忧依然在哭,只是不像刚才那样嚎啕了。望着看似弱不禁风的止忧,雷落知道现在的她,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尽管如此之强,却还是免不了为亲人的离开而痛不欲生。
止忧,你能强到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程度吗?如果可以,那么这世间还会有伤心的事情吗?
或许,止忧的哭,不仅仅是为止武,也是为自己。像她这样的小女子,人生才刚刚起步,爱情的鲜花才刚刚盛开,却要肩负起什么人族大义,寰宇阴谋,是不是太残酷了?
其实,雷落又何尝不是这样?
止武靠着一丝灵力,保智慧不灭,就为了传承自己的衣钵,而雷落也实实在在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止武这样的人,如此千万年的等待,所守护的事情,定然是非常重要的。这样的人,值得敬重。
对着那片山头,雷落再次虔诚的三拜九叩,为那逝去的长者,为了古道热肠的止家风骨。
止忧的哭声渐渐小了,待雷落跪拜完,止忧转过身来,一把将雷落抱住,头靠在雷落肩上,不停地抽泣。雷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措搞得不知所措,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着我。”止忧抽泣着说,“我冷。”
此时的她,看来竟是如此的弱不禁风,楚楚可怜。雷落知道她不会冷,冷得,恐怕是心。从今天起,止忧的命运,怕就和“黄泉统卫”止元一样,永远的孤独和寂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