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响起时,京兆府尹黎成荫正在后厅习字。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手抖了一下,一滴浓墨自笔尖滑落,坠在纸上晕染开来。
一幅好好的字就这样毁了。
“快去看看!”
他朝衙役挥挥手,放下豪笔,“本官上任五年,这鼓总共响了两次,今年就占了两回,也不知是何状况。”
哎,可别又是桐乡那样的大案啊!
黎成荫心中暗自嘀咕,整理了一下官袍,走上正堂。
“威武——”
衙役们手持杀威棒,在地上发出急促且令人心惊的“笃笃”声。
黎成荫撩起袍子坐下,拿起惊堂木,正欲拍下,待看清跪在地下那纤柔笔直的人时,高举的手瞬间像被定住了一般,僵在半空。
“沈...”
噢,不对,她现在不姓沈了。
“姜姑娘,你……”
黎成荫刚想问她想做什么,瞬间想起姜闽之入狱之事。
这样一来,倒也能猜出她的来意。
但姜闽之入狱是陛下亲下的旨意,他一个六品京兆府尹,哪里有权过问此事。
堂下女子脸色略微苍白,不像是因为惊惧,更像是没有休息好。
她抬起眼来,眸光清澈平静,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敲下登闻鼓是件多么严重的事。
京兆府门外,鼓声刚落下不久,便围上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众人望着厅中那道背影单薄,却跪的笔直的女子,不禁暗暗猜测。
“上次这登闻鼓响,可是桐乡六村之案,这一次不会又有什么大案吧?”
“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众人压低声音,远远听到那女子清亮的声音自堂中传来。
“大人,家父姜闽之遭人陷害,蒙冤入狱,小女要告御状!”
姜闽之?
这名字听着耳熟。
“诶,这说的莫不就是前两天那篇流传一时的小词,叫什么来着……”
有时候这人就是这样,越是想记起一样东西,就越是想不起来。
说话的男子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明明印象深刻,却被他忘记的诗名。
“你疯了不成?”
挨着的男子推搡他一下,“没瞧见这两天街上到处都是官兵,你有几颗脑袋够丢的,还敢提?”
男子闻言,只得讪讪闭了嘴,视线重新投向厅上。
告御状,那是想告就能随便告的吗?
黎成荫面露难色。
他与沈北岐毕竟有同窗之谊。
上次那厮就因一点女子间吵嘴拌嘴的小事,都能带着一群莺莺燕燕的闹到公堂上,足见他对这位义妹的重视。
若是被其知晓,他对姜姑娘用了刑,只怕要来拆了他这京兆尹。
“姜姑娘,你可知道告御状,是要受攒刑的?”
黎成荫身子微微前倾,语气也放低了几分,
“再说了,你可是官学中唯一的女先生,你的手指若是受伤了,以后还如何再教琴?”
姜璃睫毛倏地一颤。
她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纤细的手指上。
攒刑,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有所耳闻。
将竹排插入手指之间,两边有人拉扯竹排上的绳子。
稍一用力,手指骨很可能就会被夹断。
那么,她也许……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弹琴了。
眸中似有热气氤氲,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她曾许诺,待沈北岐凯旋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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