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沈碧秋对自己的态度暧昧不明,只怕动了真怒,便要取自己的性命,到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决一生死了。此招虽然危险,然而,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
何晏之沉着一张脸,走得极快,此刻,他眉宇间的神情与沈碧秋简直一般无二,院中的几个老仆见了他,只道少庄主今日心情不佳,却丝毫没有觉得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沈碧秋。
走过三进院门,何晏之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他微微一皱眉,更觉得这处院落不同寻常,必有蹊跷。此刻他心急如焚,却不能一间一间地找,只怕会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这里囚禁的,会是杨琼,还是萧北游?
何晏之正在踟蹰,一个青衣的小厮端着一只碗低头朝这边走来,见了何晏之,便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少庄主。”
何晏之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这是今天的药?”
那小厮道:“回禀少庄主,按着您的吩咐,每天的药都不曾落下。小的都是亲眼见着公子喝下的。”
何晏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悠然笑道:“做得很好。”他仿佛不经意地拂了拂衣袖,手指却微微有些发抖,“走吧。我正好要去看看他。”
那小厮并未觉出异样,恭敬地在前边带路,又走过了两道门,终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楼。何晏之望着四周的断壁颓垣和丛生的杂草,心中隐约有些发闷,呼吸也渐渐有些急促起来。他心中更为确信,这座小楼中定然是关着杨琼无误了。
他面沉似水地随着那小厮走上盘旋的木梯,推开房门,屋子里焚着香,却依然掩盖不住空中若有若无的腥甜味。屋中的摆设极为简陋,青衣小厮将药碗放在桌上,便静静站在一旁,探究地看着何晏之。
何晏之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小厮道了声“是”,规规矩矩地掩好房门,退了下去。
何晏之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榻钱,一把撩开幔帐,果然看到杨琼正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面白如纸,双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憔悴不堪。
何晏之的心猛地一缩,颤抖着双手去抚摸杨琼的脸,眼前是他朝思暮想之人,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如梦如幻,如此的不真切。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宫……主?是你吗?”
杨琼一皱眉,双眸随之睁开,然而眸光却是暗淡无神,他瑟缩着避开何晏之的碰触,脸上亦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口中喃喃道:“不……不要……不要喜欢……”
何晏之一愣,低声道:“宫主,你怎么了?”他将手放到杨琼的面前,声音隐隐透着焦灼,“你的眼睛怎么了?”
杨琼依旧是痴痴呆呆的表情,只是抱着身子不住颤抖,仿佛极为害怕,声音中也隐隐带着哭腔:“别……别过来……我痛……好痛……”
这样的杨琼哪里还有记忆中半分意气奋发不可一世的样子?何晏之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猛然抓住杨琼的双臂,压低声音喝道:“宫主!我是晏之!我是何晏之!宫主!你……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