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在抱怨。
“慧海师兄,你抽到了哪里?”戒嗔问道。
“是个叫福州的地方,哎,你们有谁去过吗?”慧海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发育,十四岁的他比几年前成长了许多,不过那双眼睛和鼻子似乎丝毫没长,还是一样的小。
“慧海你别说笑了,咱这最近的城池是太原,我还就去过两次,两次都是化缘。”
“哎,那有没有谁抽到了太原啊?那可太方便了,下山就是呢。”
这么一问,大家纷纷相望,不见人答。
果然,太原不在这三十二个地点当中。
“看来师傅们的意思是要我们远行啊…”
众沙弥下山前自有许多疑惑与不解,这个突如其来的考验让大家心中喜忧参半。毕竟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来说整日在禅房里诵经念佛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可是要孤身下山,难免会有担忧。
一间禅房内,伴随着西堂度化的咳嗽声,四大班首相视而坐。
“送这些孩子下山本已是当年办‘百僧齐会’的时候便订好的,为何如今又有异议?”梦空的眉头皱起,盯上了后堂无相。
无相辩道,“沙弥们下山的确是我们当初便订好的,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年纪太早了点吗?毕竟这五年里,每一人都是由我们悉心教导出来的,如此年幼心性不稳,我怕让他们独自下山会早早被尘世里的‘恶’扰了心性。”
“哼,你是不是忘了他们背负的使命?在他们当中许多还不识字的时候便招到这里由我等亲自教导,为的可不仅仅是五台山上多出几个出类拔萃的高僧,你不要忘记,他们真正的学习还没有开始。”梦空语气严肃,不容反驳。
“咳咳…”西堂度化止了止咳声,看了看有些不悦的无相,出面调解道,“梦空啊,无相论辈分毕竟也是你的师兄,他也不过是关心这些孩子罢了,咳…咳咳,况且…咳咳……”
度化话说了一半咳嗽加剧,便朝堂主圆通摆了摆手,后者心领神会,接过话茬道,“况且这当中还有个年仅十岁的小沙弥,当年慧观和尚的来历不同寻常,我等放心他破格入取,可是这个打南禅寺来,叫做戒嗔的小和尚可没有那么大的来历,仅仅这个年岁便要其独自下山,若是行差踏错,怕是会断送一个极好的慧根啊。”
“难道我不知道吗?”梦空听三人一个鼻孔出气,语气也缓和下来,但仍是皱着眉道,“这个小和尚的出现我等都不曾料到,当年广缘大师还在世的时候,后补寺庙的名单本是由我等一起拟定,南禅寺根本不在其列,可是自广缘大师由南禅寺参加普善大师的无遮大礼之后,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南禅寺划入‘百僧齐会’当中,并亲自担保一个六岁孩童,如今时过境迁,广缘大师也不在了,这个叫做戒嗔的小沙弥,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克服他年幼的劣势,我等都无权给其格外关照。”
“咳咳…梦空啊……”度化伸手沉道,“广缘大师上了年岁以后,早已罕少爬崎岖山路前去拜会他最敬仰的师兄,你觉得他这么做,当真是自己别出心裁,还是…咳咳……”
“还是?”梦空的眉头再紧了紧。
“还是这根本就是普善大师的意思。”圆通替度化答道。
“嗯?师傅的意思…”梦空瞳孔放大。
“我总觉得…”无相暗暗摇头道,“他与那个慧观终日黏在一起,不会单单是因为年纪相仿,而且这又可能是普善大师的意思,若是早早让其下山,恐怕会有变数啊。”
梦空看了看三人,多年共事他对每个人都心中有数,圆通年纪大,却异常聪颖,巧舌如簧。度化身体不好,年纪更大,但脑子绝对灵光。至于无相,是个筋骨极佳,却欠缺智慧的一个人,他面相粗犷不乏善念,可是他绝不会将这事和普善联系起来。所以今日的谈话,必是三人事先已知会了彼此。
梦空背过身看向窗外道,“你们说的这些本座自然知道,可是不能因此而误了其他弟子的进度,而且两年前慧观的事已引起其他寺院的怀疑,菩萨顶的住持衍悔近来已是咄咄相逼,广缘大师临终前的死相和血字我们依旧没有头绪,五台山这个佛家圣地如今并不安宁,‘百僧齐会’又得百家寺庙的关心,所以一切照旧,不会有变化的。”
三人见梦空主意已定,又无从反驳,便彼此相视,也只得随其去了…
对于沙弥们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赶忙回房收拾行囊,又不知该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