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午时,烈日当空,自古世人多称其为红日,然而人们眼中所见实则为黄,可是单单一个“红”字,已远不足以形容今日的天空。
血漫沙场,染黑了大地,映红了苍穹,泯灭了多少人心?
刀光剑影,马嘶人嚎,手起刀落,带走的是一条生灵,留下的是一家人的绝望,和无数颗破碎的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
帝王家的宅院用的是人骨所砌,路乃尸体所铺,台阶为头颅所叠。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居高俯瞰,难掩心寒,武林各家虽自居舍身江湖,见惯了血影刀光,但此番站在麟州城头,他们才真正明白了战争给人带来的是怎样的涂炭生灵。
“放箭的速度变慢了…”王矩此刻愁容满面,视线放在薛韧背影之上,琢磨不透,他虽是对前者颇为信任,但如何御敌一事,却全然没有对策,好似大石悬胸,如坐针毡。
“弓箭手!弓箭手!”吕猛不是沉着之人,眼看己方已然技穷,但敌军仍如潮如涌,不禁破口嚷道,“你们如此攻势,怎拦得住敌军?”
“回…回将军…!”回话士兵此刻狼狈不堪,衣衫破碎,暴露出来的皮肉伤痕累累,哽咽道,“弟兄们…弟兄们死伤大半,余下的人也…也大多早已过度透支,如今仍可掷石放箭的…已不足百人。”
众人闻言,将门出身的慕容章率先夺身一步至薛韧身后道,“薛兄弟,时局至此,契丹军随时会攻陷城池,我虽不知你有无应对良策,但当下应是我等出手的时候了吧?”
麟州城内不过几千残兵,敌军却如梵天暴雨一般数之不尽,且个个骁勇异常,即便有麟州天设之险,但双方间实力的差距,也是回天无术。
薛韧摆了摆手示意慕容章继续按捺,后者皱皱眉似有不耐之情,但终究还是重叹一声退了回去。廖缘为首的一干了情谷女子见了战事惨状,皆唏嘘不已,慨叹尘世祸乱。
像麒麟山庄,金刀帮,掌剑门,药王山庄等这些名门望族虽多有侧目不忍者,但也都还算沉得住气,很多小门派此番前来的人见了此等惨状,更有呕吐昏厥者。
王矩左右环顾,不禁心头微嗔,“薛准何在?”
唐廷军大势已去,这个想法不仅存在于麟州城头,也在整个战场蔓延开来。
“首领,看来此番战局已定,这麟州城他唐军是守不住的。”说话之人为耶律阿保机贴身赤面祭司,看着己方大军势不可当,那麟州城便如浮木一般渺小,且软弱无力。
但他不曾想到,浮木虽小,却可凌驾浩瀚之海!
耶律阿保机紧皱了数个时辰的眉头也终于稍得舒展,“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唐军断我粮草,我便即日夺城,今日本首领亲率精兵十万,便是放眼天下,也无不可得之城池,何况是对付几千残兵?不过这个姓薛的小子还定留有后招。”
耶律阿保机面上并无悦色,此番入驻中原一事其本以为可水到渠成,但先是表兄耶律胡莱与两万精兵折戟,昨日更是痛失大半粮草,此刻他心中难熄的怒火,令其恨不得将麟州城头上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耶律阿保机此番率重兵而来,攻城至今,其已是志在必得。
然而,整个战场当中仍有人尚坚信唐军尚有转败之机,唯有一人。
薛韧抬眼仰望苍穹,心头自忖,“兵家打仗,没有哪一方是必胜的,战场之中自有无数变化,万千转机,却也稍纵即逝,只要抓准时机,便可扭转乾坤。”
“将…将军,敌军已攻入城墙,城门…城门也要守不住了!”
城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个契丹兵翻上城墙,紧接而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
城上兵士早已乏力,看着敌军袭城,却是无可奈何。
耶律阿保机的面色渐好,回首观瞧远处偏头关。
“嗯?起雾了…”契丹军后方渐渐升起薄薄的一层水雾,虽让视线稍显模糊,但仍可见,耶律阿保机转回头来把注意力继续放回麟州一处,并未放在心上。
麟州城头上的薛韧此刻面容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瞳孔盯着远方,没有焦点。
王矩再也按捺不住,踏前一步至薛韧身旁,“将军!塞门刀车已然尽毁,城头将士也已抵挡不住,我们…”
薛韧单手一抬示意后者收声,当下声由丹田而发,“传令兵听令!”
“是!”数名传令兵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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