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嘿嘿,怎么,还是决定要走吗?”
“…嗯。”慧观的声音里有许多不舍。
“其实你跟我有许多相像的地方,要想留下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把那几个什么尊者打发走,都是这些个凡人吹捧的,什么人间仙人啊,就是当真他们五个一块来了,我也收拾的了。”沧桑沙哑,却依旧是这种违和感十足的语气。
“不行…”慧观耷着脑袋,拿起身前盘子中的一件事物贴到嘴边嗅了嗅而后道,“今天你使用‘地藏法门’,险些就露出了破绽,虽是威慑住了月黡尊者,但若真斗起法来,你不会赢得这么轻松,若是你当真要以一敌五,身份就藏不住了,吐蕃佛家的五大尊者没你想得那样简单,而且…”慧观的脑海中,此时此刻浮现出了戒嗔那张纯真无邪的面孔。
“你都看到了吗?”法天也拿起了一条…鸡腿!?两个人此时竟是对坐着饮酒吃肉。
“你指什么?”慧观今天胃口不佳,只是咬下一小口肉,在他口中,这平时的美味如今嚼起来竟是那般难以下咽,至于为什么?他不懂。
法天难得地正了正面容道,“若是你不走,之后的命途会怎样?”
慧观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幅可怕的情景,而后他点头道,“…嗯,五位尊者会死在你的手上,被迫使出全力的你身份也会暴露,吐蕃佛教将于百年内消亡…”
密室中一阵死寂…
半晌过后,法天才开口道,“你…甘心么?”
“…我不懂得什么是甘心,什么是不甘心,”这么说着慧观仰起头道,“这数年临凡我学会了很多,我虽早已存在于天地之间,却也的确与吐蕃有着根深蒂固的佛缘,如今吐蕃佛教正经历着千年来最大的劫难,当年我借此劫难遁逃,畅游寰宇,或许…这也就是天意,如今他们为了这场劫难前来寻我,应是佛祖要我回去助他们度过此劫吧。”
“哼哼…嘿嘿嘿嘿……哈哈哈!!~~~~~~”法天仰天长笑,声音骇人,而后对着慧观阴阳怪气地笑道,“我说你与我有许多相像的地方,但一点不同便决定了你我的命运!”
慧观安然待其下文。
“你这迂腐的脑袋,注定你被永远束缚、禁锢。”
“或许…你是对的吧。”慧观不置可否。
法天接着道,“当年天降‘九天神雷’,吓得我躲在这佛像底下不敢出去,后来才知道原来劈的是那‘天煞孤星’,紧接着你就来了,那些个笨蛋和尚修为不到家,竟是看不到你连个影子都没有,而你却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来历,本以为大难临头的我,却也和你相安无事地过了近十年。”
“是啊,你躲在这个佛家圣地,自身的煞气也去了不少,如果再改改你的谈吐和举止,是没人会把你和以前的你联系起来的,”说着慧观起身要走,指着地上的酒肉对法天说道,“真奇怪呢,今天怎么做的这么难吃,梦空他们今日破例买来酒肉,我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好了,终日躲在这里,想来你也很久没尝到这些东西了吧。”
听了,法天拿着鸡腿的手僵了僵,而后用更僵硬的语气道,“嘿嘿,那可谢谢你了,你只留了十二个时辰,怕是还有事要交代吧,老头子我也就不耽搁你了…”
“……是啊,有个老友也差不多要到了,嗯…还是叫你法天吧,再会了法天。”说罢慧观扬长而去,背影显得有些迷离。
“再会么…”法天啃咬着手中剩下的骨头,缓缓地自言自语道,“怕是永别才对,回去后的你会被打回原形,再无自由可言,忍受那千万年的孤独,寂寞,便是日月相交,九天殊途同归,你也只能做那附有人性的死物…或许你当初,根本就不该逃出来啊,有了人性的你,只会万倍的痛苦。”
不懂,没人知道法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慧观。
如今子时夜半,慧观对着院墙盘膝坐在地上,看着墙外的明月,回想着他与好友初遇之时……
“不知道在这里看到的月亮,跟南禅寺的那颗哪个更大呢。”
“一样大,因为根本就是一个。”
“噗嗤!~”慧观回想起戒嗔那个没头脑的问题,和认真解答的自己,不由地笑出了声音。
而月光一淡,被人影遮住,借着月光,由院墙外翻进来一个长发飘飘,仙风鹤骨的道人,此人脸上附着轻轻的胡渣子,眼神中透着几分慵懒,竟是无忧子傅灵松。
他当下拿着酒葫芦饮道,“小孩,是你叫我来的?”
慧观盘膝坐在地上也不动弹,轻轻点点头淡笑道,“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