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普贤行愿力故,起深信解,现前知见,悉以上妙诸供养具而为供养……”
寿康宫中主殿的青白釉莲花双耳三足香炉上方,青烟袅袅,散发着令人安静而舒心的淡香。
周明珊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宁太妃,把视线重新放在手里的《华严经》上,心思却有些飘忽。
每日卯时进宫,去坤宁宫请安,回寿康宫诵经,陪宁太妃闲聊,请安,出宫……
还是上一次宁太妃病重之时做得那些事儿,没见着皇后,也没再碰见那位,显庆帝简维照。
本来,她以为皇后让她进宫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毕竟,以她目前的身份来说,也没什么值得她堂堂国母来算计的。
前世,苏娴不就是利用她得了显庆帝的宠爱,生下儿子后,又设计她出宫,最后抢了她的儿子,毒杀了她。
难道今生她又想故技重施?
可这几日一切都那么平静,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你怎么了?”
上首突如起来的问话将周明珊的神智拉回。
是宁太妃,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试探和不解。
周明珊抿抿嘴,俯身为宁太妃掖了掖被子,“没什么,娘娘可是累了?”
这次宁太妃倒是真的病了,仔细想想,似乎从上个月开始,宁太妃的身体就一直好一阵儿,病一阵儿。
前世宁太妃好像就是这个时候去世的。
想及此,她又添了一层担心,目光不由得又落到了宁太妃脸上。
正好,宁太妃抬也在打量她,她不躲不闪。
半晌宁太妃才收回目光,应了一声,“唔,你早些回去吧!”
周明珊低低应了一声,“是。”
然后起身叫人唤来宁太妃身边服侍的女官。
这次。她终于见到了白羽。
“姑娘,您……”
白羽似乎有话要说,可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冲她点了点头。便叫人送她出去了。
宁太妃和白羽的态度都太奇怪,可要细揣摩,却好像又没什么。
等周明珊出了寿康宫,白羽犹豫了一下,上前伏在宁太妃塌前。“娘娘,为何不告诉四姑娘?”
宁太妃闻言,微阖的眼皮缓缓张开,眼底露出一丝精光,盯着白羽,“告诉她?告诉她又能如何?”
白羽本有些忿忿的眼神立马黯然失色,是啊,就算告诉姑娘了,她能抗旨不尊么?
况且皇后本也没做什么。
可想到那一位,白羽又有些担忧道。“那万一皇……”
宁太妃扫了她一眼,白羽顿时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低下头一副讪讪的样子,她差点又忘了规矩。
良久,头顶上方才传来宁太妃虚弱而飘忽的声音,“暂时还无妨……”
一连好几天,周明珊终于耐不住了。
“敢问这位公公,臣女这些日子进宫一直未曾拜谢皇后娘娘天恩,不知此刻娘娘可有空闲?”
既然不知其意,她也不能如此被动得等待了。
那内侍依旧笑眯眯的。“可不巧了,娘娘正在见苏夫人呢!”
苏夫人,必然是内阁大学士苏高灿的夫人,苏娴的母亲纪氏了。
果然不巧。周明珊暗叹一声,只得缓缓往回走。
本来想着看能不能过来从皇后身上得到什么线索,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若说她真的是为了宁太妃病情着想,怕是没人会相信。
回到兴远侯府,宫里的赏赐又来了,这次是只给她的。
看着那一堆锦缎、首饰。周明珊顿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最讨厌这种什么都摸不着的情形,无从来,无从去。
跟这些人玩心眼儿,她承认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种兴趣。
春华院。
周明珂站在窗前,死死盯着窗外,似乎要把窗户戳个洞一样。
居然又让周明珊进宫,宁太妃到底是在想什么?
难道这么好几个侄孙女儿,就只有那个周明珊能入得了她的眼么?
她紧紧握着双拳,直到指关节泛白才稍微松了松。
坐在她身后的马氏则一直在喋喋不休抱怨,“看那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有眼无珠?”
想到那些宫里的赏赐,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涩得厉害,那可都是上用的,就那样给了三房的那个死丫头了!
“哼,不过是个庶出的庶出,有什么好得瑟的!”
“娘,您说什么呢?”
周明珂觉得马氏这种无聊的抱怨最是无用,再说虽然不想承认,可自己还不是和周明珊一样,都是庶出的庶出。
“她哪儿能和你比?”马氏似是明白她的想法,瞪了她一眼,“你爹是贵妾所出,你亲祖母可是侯爷的亲表妹……”
周明珂挑眉,“真的?女儿怎么从来都没听您提起过?”
马氏一时失言,这会儿女儿问起,支支吾吾得不敢回答,“这……这……”
这事儿侯爷下了令不让再提,她可不敢犯了忌讳。
“好了好了,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记在心里不要再问了,侯爷专门交代不让再提的!”
马氏嘟囔着掀开帘子出了内室。
周明珂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么?
怪不得她这些年从来都没听人提起过。
不过,转瞬又一想,这也没什么用。
入不了贵人的眼,嫡出庶出还不是一样的。
想及此,她又望向东边,转了转眼珠,,半晌喊了丫头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肯定有人比她着急!
周明珊不知道周明珊可的心思,就算知道,她也只会一笑了之。
她避如蛇蝎,二姐姐三姐姐她们恐怕是求之不得吧!
好在,没两日,宁太妃的病情便稳定下来,她也不用进宫陪侍了。
稍微放下心来的周明珊除了照料袁氏之外,偶尔会抽空去一下袁府。
顾氏对她的态度虽然不像之前那般大吵大骂。却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淡样子。
周明珊也不放在心上,她主要是来宽慰大表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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