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可能什么也不懂,但看主子眼色那是炉火纯青。她虽是新主,但却是前所未有的盛宠啊。如果她有一点闪失,皇上和太后娘娘一定会将他们凌迟!
归荑陡然好像烫到一样撤回手,细细地看着手指,那奴才立刻死命磕头:“奴才该死,奴……奴才该死!”
官阶稍高的那个立刻一把踢开那个小奴才,吼道:“还不快宣御医!”
归荑偏过头,震惊道:“宣御医做什么?你们身体不舒服吗?”
这“你们”两个字又是吓得他们够呛。
这年头,在宫里混个下等奴才当,也是不容易啊。
她又转过头去专心地烤红薯。一旁的奴才小心翼翼地问:“郡主大人的手……”
她似乎还不习惯别人叫她郡主,半晌才反应过来,将乌七八黑的手摊开给他看:“我的手怎么啦?”
那奴才小心地检查着,发现确实没怎么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都围在这里,怪难受的。我只是烤个红薯嘛,你们自己去找点别的事情做吧。”归荑看了看周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奴才们对视一眼:“喏。”都退到十丈以外去了。
陡然似乎有谁被拦下,归荑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却将脸擦得跟花脸猫一样脏兮兮的,偏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怎么看着有点像……
不可能,他怎么会到宫里来。
“奴才是未央宫温室殿里新调来当差的,这是腰牌。有事要启禀郡主。”听着声音,似乎有些不像,觉得好像变得忸怩怪调了一些。
“这。郡主现在正在兴头上,你此刻去……”那人看过腰牌后就放下心来,只是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同是上头的吩咐,得罪哪个都是得罪,我看着郡主大人似是更好说话些,公公便不要阻拦小的了吧。”那人又复行一礼,毕恭毕敬。
归荑急不可耐地拨出一个红薯,用木棍戳了戳,似是还没有熟透,又给拨回去,盖上一些土。回过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君……”
“嘘。”君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归荑皱着眉头,看了看他一身上下,忽的想起他方才的怪声,忽然乐不可支起来:“你,你怎得……哎呀呀,好好的男儿不当,非得……”
君骘半边眉一挑,说:“这腰牌和身份都是偷来的,郡主大人,待会小的要是暴露了,你可一定要救我一命。”
“为什么非得救你?”归荑最看不得他这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斜睨着他说。
“因为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冒死前来,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放一点风声到你耳边。”君骘微微侧骨头,余光撇着那一群人,压低声音说,“你听完了以后,一定会感谢我的。”
归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翻了白眼,干笑了两声:“呵呵呵呵,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我不感谢你,现在就举报你。反正你也是杀人犯……”
“青釉她。”君骘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笑意一瞬间凝固住,继续说道,“被押入大牢了。”
远处的奴才们面面相觑,因为还没和归荑相处几天,没怎么摸清楚她的脾气,就怕她一生气殃及池鱼。
正紧张着,却看到她豁然站起,这下一个个互相惊恐地对一眼,然后看着又有些不对劲,那奴才竟然……
竟然伸出手拉住了看起来很急正要走向哪里的郡主大人。
奴才们再次对视一眼,这一次,是惊讶惧加怀疑的目光。
君骘注意到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姿态,发现自己僭越了。假意跪下磕了个头。奴才们仿佛恍然大悟——
果然是惹她生气了!
说了她正在兴致上就是不能打搅,这下好,他们也要受牵连了,看来气得还不轻……
君骘磕过一个头后,窦归荑皱着眉头说:“你拉我做什么?磕头做什么?我急着去救青釉姐姐……”
“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君骘忽然问道,归荑回想了一下,大抵是那一句点播她要她求太后和皇上救下青釉的那一句话,于是点头。
他漠然抬起头,盯着归荑的眼眸:“那么你现在,是要去求皇上,还是太后呢?”
这个问题,着实让她愣了一下。
本来第一反应是表皇兄,但是想着,这两天似乎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反正太后娘娘也答应了一定会救下青釉,索性去求太后娘娘好了。
“太后娘娘。”她做了决定,笃定地说道。
“错了哦。”君骘目光深邃如潭,嘴角又有着那一丝熟悉的笑意,“郡主大人,此时,你要去求的应该是皇上。”
“为什么?”窦归荑错愕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原因的话,你还是不知道地好。总之你信我,去求皇上,不要求太后。”君骘淡淡地说道。
没有想到她没有动,而是蹲了下来,和他平时,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才问:“那么,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君骘笑意加深,但是归荑知道,那是没有任何意义和感情的笑意,他说:“怎么,你不信我吗?”
归荑几乎是立刻摇头,尔后又补上一句:“不信。”
从头到尾,这个人满腹谎言算计。
怎么可能信?!
她的眼神让他无奈地挑了下眉,叹息道:“好了,郡主大人,在你看来,我虽说在你看来满手血腥,但是至今为止还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吧。”
归荑想想,好像还真没有。
“那一日在窦府你救下我,后来依靠着你我有了安身之处,你对我来说是恩人,不是敌人。我不会害你的。”君骘想了想,说道。
归荑想了想,摇头。
无辜的人可以一刀毙命,什么报恩一说,哪里能信。
“那么,这么说,我还要靠你让我活下去呀。你可是我的保命符,我不会轻易得罪你的。试试看,你只要想通这一点就好了。”君骘想了想,又说。
这一次,她想了想,点点头。
听起来,倒像是这么唯利是图的人。
这是归荑第一次看到君骘的笑容里,生出了两分尴尬和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