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人急匆匆地赶来说:“二小姐,云姑姑。”
那人急急奔来行了一礼后,慌忙拉着云姑姑的手说道:“云姑姑不知,此刻二小姐怕是不便去见将军大人了,将军大人正在偏殿发火呢。”
“将军不是刚刚回来吗,什么事情如此生气?”云姑姑惊讶地问道。
那奴婢左顾右盼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二小姐和云姑姑也不是外人,这事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我们五侯爷自两年前就喜欢上了一名女子,非她不娶。可是侯爷是何等尊贵的人,他的婚事原也不是他说了算的,为了这事侯爷没少同将军闹僵,这不,将军刚回来……”
“嫁娶之事你情我愿,还有什么不可以,你说的什么将军大人为何要阻拦呢?”归荑皱着眉头奇怪地问道若有所思地说:“我阿爹阿娘说了,两情相悦便无畏世俗,无论什么,都不是阻碍。”
云姑姑瞥了眼归荑,良久叹了口气,说:“你还小,懂什么两情相悦。大人的事情少插嘴。对了,刚刚你口中那位‘将军大人’就是你的二伯,既是亲人,便也可称一声‘侯爷’,放尊敬了说,便叫一句‘将军’即可。”
“如今二侯爷已经归来,不知三侯爷窦景何时归来?”云姑姑朝着那个奴婢询问道。
“顶多三五日吧,马上就是南筝小姐的婚期了,三侯爷半年前前往邺城交接护城兵马,此番南筝小姐从边关回来恰巧要路经邺城,大抵是要一块儿回来。”那奴婢一脸喜庆的笑意,仿佛是自己要出嫁了一般欢喜。
云姑姑面色忽然变了变,她踌躇了一下,垂眸黯然问道:“南筝小姐,果真……上战场了?同男儿一样?”
“南筝小姐可比战场上普通的将士厉害多了!”说到了窦南筝,那奴婢好似骄傲到不行,眉飞色舞地说道;“南筝小姐十四岁那一年便随着窦宪大将军上战场,奴婢可还记得清楚呢,那一战我朝大败匈奴狗贼,一月下来令其铩羽而归数百里,上缴降书派来的使臣足足带了好几车的金银珍宝,还允诺割让七座城池……”
“可是这些,那里是我们大将军和南筝小姐放在眼里的东西。当时就立刻遣送使者回国,半年后后岂止是七座城池,匈奴半壁疆土都以归我大汉□□!我们大将军说,南筝小姐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惜南筝小姐生作女儿,若为男儿,定当……”那奴婢说起窦南筝,瞬间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姐姐和二伯吗?”
窦归荑的声音不确定地响起。她总觉得这个奴婢讲得太过于夸张,就和扶风平陵茶馆里说相声的先生一样,让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小被爹娘养在扶风平陵,过的就是最为普通的寻常生活,她连扶风平陵太守大人家姬妾生的小姐都不敢得罪,如今到了雒阳见到那样多身世显赫的人已经让她倍感紧张。
初来雒阳,其繁华盛荣已经让她目不暇接,而这个奴婢说的话更像是夸张得没边。
“我的二伯是举世无双的大将军,我的姐姐是威仪风光的副将,我的五叔是京都雒阳的侯爷……云姑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归荑拉了拉云姑姑的袖子,仰着头开心地说道。
“等我将来回去扶风平陵,讲给二虎东山他们听,他们绝对不会相信的!”归荑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情景,乐不可支地捧着腰躬下身来。
归荑又摸了摸串在自己脖子上的一颗颗拇指大的珠子,笑吟吟地数:“一,二,三……这么多珍珠,我要回去带给阿爹看。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大的珍珠!”
那不是珍珠,那是东珠,千金难求一颗的南海东珠。
云姑姑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笑容璀璨的女孩,深知这个孩子来到雒阳城的意义。
即便这个孩子现在对自己所面对的一切丝毫不知,纯白得如同素锦白帛一般。但是这两年,甚至说自从十年前四侯爷避世以来,窦家人一直在寻找她。
看着女孩纯真的笑脸,十年前血雨腥风如同一场梦境一般闪过云岫的脑海,让她的心狠狠一颤!
她忽然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窦归荑,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她叹息一般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啊,扶风平陵,我们怕是回不去了。但是没关系,”她松开她,摸着她的脸庞,温柔而刚毅地说:
“在雒阳城中,无论发生什么,云姑姑一定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