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决定

    如果说一个月前的韩老谋是一个六十来岁还算健朗的老头，那么，一个月后的他身上连那份健朗也消失不见了，看起来已经是七十多岁半截身子埋入黄土中的残喘之身了。

    不过，与进一步衰老的身体形成鲜明对照的是，他精神反倒好了许多。

    一直以来，韩老谋眉宇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潜藏着一股凶戾之气，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心结打开，气态安然祥和，十分除尘的样子。

    张天心中若有所动，忽然脱口惊道：“义父，你去报仇了！？”

    韩老谋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眼神飘忽，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回忆往事的样子十分专注，以至于连眼睛湿润最后两横热泪流淌下来都未曾察觉。过了好半晌，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以一种淡淡的口气道：“不错，我的确是去报仇了，白虎山、洪影派以及无老峰从此将不复存在。”

    张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韩老谋的仇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能够让他称之为仇人的，也只有白虎山、洪影派以及无老峰三派。

    当年韩老谋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正踌躇满志的要一展胸中报复，却被一直想要夺得龟甲功法的三派找上门来，双方便开始了不死不休的惨烈争斗。

    可以说，韩老谋的所有兄弟，无一不是直接或间接死于三派之手，这件事便成了他的心结，他的愿望一直都是有朝一日彻底覆灭三派。不过三派的底蕴或许不能与九山五盟相比，但他们在百门之中也是跻身前十的庞然巨物，门中固然不像九山五盟那样有仙人坐镇，说起来半仙高手也足有十数来个，这其中还有号称真仙之一第一人的黄善龙。而韩老谋因为功法上的问题，修为一直被限制在元婴境，以他元婴境的修为但不下于半仙高手的实力，最多只能以一敌三而已，再多，或者遇到黄善龙，唯一走避而已，否则就是必死的局面，这便是他在韩太师府中隐忍不出三百年的最大原因。

    然而连韩老谋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偶然巧合的踏入了假死之境，虽寿元飞快的流逝，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时日无多，但意外的是他的实力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增长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到底如何个恐怖法，从他一掌将黄善龙拍成飞灰并惊退扶摇盟三大长尊就可见一斑了。

    张天甚至毫不怀疑，以义父当时的威势，绝对可以与一位金身罗汉一较长短。

    也就是说，假死之境的韩老谋，实力直追地级境之上的那个层次的存在。

    不过在韩太师府中的这一个月中，张天在修炼之余回想起义父杀半仙前后的变化的时候，也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义父展现出绝对的实力是有所付出的。

    韩老谋所付出的东西无疑就是寿元。

    韩老谋不与人动手则已，一旦动手，他寿元流逝的速度会更加飞快。

    这一点，从韩老谋前后的变化足以看出来。

    韩老谋毕竟拥有十万年上下的寿元，踏入假死之境后，就算寿元流逝的再快，也不太可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壮年步入垂暮之年。

    如此一来，尽管韩老谋话说的轻描淡写，却不免使得张天的心绪更加矛盾，激荡。

    义父终于得报大仇，他本应替义父高兴才对，可看着义父衰老的样子，他又如何高兴的起来。

    三派一直谋划着合并成为与九大仙山之外的第十仙山，虽这样的想法被修炼界认为是狂妄至极痴人说梦，但不容否认的是，这个计划从侧面表现出了三派的强大自信，而自信这种东西一向是和实力相挂钩的，也就是说，如果三派顺利合并，他们的实力就算达不到获得“第十仙山”这个名号的资格，恐怕也会成为百门之上九山五盟之下的一个巨大势力，任何人和任何势力都不会愿意轻易招惹的对象。

    韩老谋在短短一个月里孤身一人覆灭三派，他得付出怎样的代价？

    张天心中直接生出来的一个疑问则是：如今的义父，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张天既然问出来，又害怕得到真正的答案。

    就在他患得患失间，韩老谋持着苍老的让他感觉异常陌生的声音道：“我在一个月中捣毁了三派山门，杀了他们所有高层，这个消息想必现在已经散播出去，从此以后，不管是大梵国，七十二大盗，扶摇盟，还是杀神盟，羊角山，亦或其他人或势力，若再想为难你，都难免要想一想我这个糟老头子，掂量一下所要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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