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小姑好哄,大军也不难。大军想要钱买书看,小岭开空头许诺给他,共欠一块五了。
只有林苏叶没那么容易哄,死活不同意。
小岭:“妈,你害臊啊?”
林苏叶:“一边儿去,我要洗脸洗脚睡觉呢。”
小岭:“妈,你怕我爹认不出你的?”
林苏叶脸都红了,“一边去!”
小岭:“你脸红就脸红,骂我干啥?”
林苏叶不搭理小岭,对写信的大军道:“你□□疼,让你爹随信寄两块钱。”
薛明翊和他娘一样大手大脚,借出去那么多钱,不得要回来?
反正头疼买药,两块不嫌多,五毛不嫌少,给就行。
薛老婆子:“我不头疼!你今儿不是刚要过?有你这样当人媳妇儿的,有事没事就要钱!钻钱眼儿里了。”
见天的要钱,这是讨债呢?还是媳妇儿呢?
林苏叶:“你不懂。”
薛老婆子:“就你懂!财迷!”
林苏叶:“还不是你败家!你借出去的钱票都要回来了吗?老三是不是又找你要钱要面了?”
除了打孙子,挤兑薛老婆子要钱也是一个利器。
她果然心虚不再对呛,却又憋气,就指桑骂槐,“死老头子,你死得轻省,以后都不用操心了。就留我这个孤寡老婆子,天天受气喲!”
林苏叶:“…………后头二奶奶还悄悄跳大神呢,你要不要去通灵一下子?”
薛老婆子:“早晚得让你给我气死。”
林苏叶就笑了,“放心吧,你指定长命百岁,每一对掐架的婆媳都是前世的冤家。”
薛老婆子:“……”我们家上辈子都欠你的!
睡到半夜,林苏叶觉得嘴巴上痒痒的,她以为是莎莎在摸她的嘴巴,就努了努。
莎莎一直跟她睡,晚上喜欢在她身上摸,不让摸就摸林苏叶的耳朵或者脖子嘴巴。
黑暗中,小岭一双眼睛亮得放光,他嘿嘿笑着就要猫腰下炕。
突然睡梦中的小姑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小岭,大喊道:“有贼!”
小岭被小姑单手举着就要掼在地上,吓得他忙大喊:“小姑,别扔!”
这要是被小姑砸在地上,他小命不保啊。
林苏叶被惊醒了,睡眼朦胧,“怎么啦?”
小姑打了个哈欠,“没啥,我做梦呢。”
林苏叶翻身搂着莎莎继续睡了。
小姑也把小岭放地上,还拍拍他的脑袋,也顾自睡去。
小岭梦游一样回到东间,爬上炕,心有余悸对大军道:“大军,你差点就没我这个兄弟了啊,咱小姑太可怕了!”
刚才小姑嗖的一下子就把他拎起来,大晚上两脚腾空的感觉真的很吓人。
大军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活该!”
小岭却把林苏叶的唇印也塞进信封,封好,这才回被窝睡觉。
半夜起来得瑟的结果就是早上小岭睡不醒起不来,最后被林苏叶拿笤帚疙瘩敲醒的。
小岭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貌美如花凶巴巴的亲妈,“妈,干嘛呢?”
林苏叶:“起来写作业!”
小岭翻个身:“今天星期天!”
林苏叶:“那就去打猪草!”
薛老婆子见不到林苏叶对大孙子凶,“哎呀妈呀,你半夜吃死耗子?”
那胭脂可是通红的,这会儿在林苏叶嘴边蹭了一片。
林苏叶:“薛磅礴,你给我滚过来!”
小岭吓得赶紧爬起来,飞也似地逃走。
吃过早饭,小哥俩抬着筐子去寄信、打猪草。
林苏叶先去自家小菜地把跟人要的茄子和辣椒苗栽上,再把草锄一锄,韭菜挑嫩的割了,老的留着结籽儿。
回家她先给哥俩做书包,快晌天见婆婆没回来就先做饭。
等她做好饭不见家人回来,刚要出去看看就听外面传来莎莎和几个小孩子的哭声,夹杂着小岭得意的大笑声。
林苏叶忙小跑出去,就见小岭被一群孩子围着,他正得意地玩着一条黄绿色的小蛇。
那蛇在他手腕上甩来甩去,惹得孩子们吱哇乱叫,有哭的有兴奋大喊的。
莎莎被大军护在身后,小脸吓得发白,脸上还挂着泪痕,小手紧紧地攒着哥哥的衣摆,探着脑袋又怕又好奇地瞅着小岭手里的绿色小蛇。
林苏叶从墙根抄起一根柴禾,“你这个皮猴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阵子她去陪读,又有顾孟昭带着俩孩子玩,小岭表现也尚可,真有好些日子没挨打了。
小岭见林苏叶提着柴禾抽过来,连忙把草绿小蛇一团吧就塞进口袋里,蹭蹭又上了墙,高声大喊:“奶,奶,我妈妈又打我啦!”
大军嗤了一声,这小子记吃不记打,竟然还来这招,难道不知道他叫唤一次,奶护着一次,亲妈就多狠打他一次?
啧啧,真是……可怜。
果然正在街口和老妯娌告辞的薛老婆子蹭得就往家跑,一边跑一边阻止儿媳妇打孙子。
“哎呀我这把老骨头啊,腿疼得要命还能活几天啊,你就不能消停的,为什么又打我孙子?”
林苏叶讥讽道:“整天唱戏似的说自己老寒腿、腰疼、头疼,这会儿蹦得比孙猴子还利索,以后别装病。”
薛老婆子腿疼,尤其阴天下雨就厉害,不过这腿疼也看场合,需要护着孙子的时候就格外疼。
她没好气:“就知道打我孙子,我管不了你,你等我儿子回来的,让他教训你!”
林苏叶指着小岭:“下来!”
梦里小岭也是这样,胆大妄为,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儿,没有他不敢去的地儿。
什么和人打赌半夜睡坟地、坟头掏蛇那都是小意思,还敢逞能跟人家学走钢丝,骑车从山坡上飞下来摔脑袋上一个疤。
这混账小子不仅自己皮,还带着妹妹不学好。
梦里她淹死以后,莎莎被小岭带成泥猴第二,小乞丐一样跟他屁股后头跑。
小岭见天拿蛇呀癞□□之类的吓唬她,还教她生吃蚂蚱、虫子之类的,想起小小的女儿被他吓得大哭大叫,隔天又乐颠颠追着他玩儿,林苏叶就血气上头。
“你给我滚下来,我今天非得抽你一顿!一天不打,你就皮痒,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
小岭看林苏叶气愤的样子觉得完了,今天肯定得挨打,可他没逃学没干坏事,为啥打他啊?
薛老婆子还给他使眼色,反正不上学就让他跑,去顾知青那里躲着。
小岭收到信号,立刻举起双臂在墙上走。
林苏叶看他在墙上摇摇晃晃,一颗心都悬起来,“你给我下来!”
小岭哧溜从一边草垛上溜下来,朝林苏叶做了个鬼脸,“嘿嘿,追不上我,干气猴儿!”
大军没眼看,这两天是飘了呀!
他知道小岭隔段时间就有点抽风,放飞自我,咋说都不听,非得打一顿才好。
小岭挑衅了林苏叶以后就朝外飞奔,林苏叶则提着棍子就去追。
街上村民们看着向来娇滴滴的林苏叶跟母老虎一样挥着荆条追打儿子,纷纷瞠目。
“了不得,这是气狠了呀!”
“可不咋的,平时多娇气斯文一小媳妇儿,这会儿气成母老虎!”
“那什么,她不是腿摔了吗?跑得这样快?”
恰好会计和薛明流路过,会计看得直摇头:“做这河东狮吼状,实在是不雅。”
薛明流也瞪大了眼睛,“哥,看来再温柔的美人也能被孩子逼得河东狮吼呀。”
会计:“明流呀,我和你说,找媳妇儿别找这样的,你得找那种壮实的听话的。”
薛明流:……那我还是愿意找这样的。
薛明翊从接到林苏叶电话准备了一下就搭部队的物资补给车下了山,因为有顺风车不需要去坐火车倒客车的,所以虽然路上不怎么好走,却也算直达,方便很多。
到了省城他直接换客车回家,路过大杨湾下车,大步往薛家屯走。
不过三里地,根本顶不住他两条大长腿的丈量,很快就进了村。
正是晌午吃饭时间,村口没人,他就直接下了村道往家走。
谁知道刚走几步,就听见嗷嗷的声音,远处大槐树间一个黑猴子挥舞着一条黄绿色的小蛇撒腿飞奔,一个身材窈窕的妇女挥着荆条追打不止。
黑猴子还回头挑衅:“诶,你追不上我,追上我就给你玩小蛇!”
薛明翊隔着一段距离呢,但是他视力绝佳,就瞅着这孩子怎么有点眼熟。
他不好意思瞅人家妇女,但是看孩子眼熟就不由地有点意外,便又凝眸去看那妇女。
这一看薛明翊双眼就睁大,瞬间又眯了眯,这是……他……媳妇儿?那个跟他说话细声细气,动辄脸红害羞的娇俏小媳妇儿?
小岭被林苏叶追着不放,他虽然比林苏叶灵活,但是很显然林苏叶动了气,越跑越喘,越喘越气,非得打他一顿不可,他也害怕了。
他嗷嗷喊着:“救命啊,我妈要打我!”
他抬眼瞅着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一身军装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小岭再也顾不得亲爹吓人,蹭得就朝着男人飞奔过去,“爹,救命啊——”
林苏叶从后面紧追不舍,“爹?你叫老天爷也不好使,我今儿非得打……打……”
她转过一棵大槐树,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薛明翊。
他身姿挺拔,俊容冷肃,一双黑眸沉沉地盯住她……的腿。
林苏叶:“!!!”
她压根就没想请连胜利屋里说话,就在胡同里说吧。
连胜利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苏叶,当年和她一见钟情,这么多年他一刻都没有忘怀过她,反而因为没有在一起而越发爱她,把她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偷偷地为她写了很多情诗,却一首也不敢见光。
他扶了扶眼镜,“路过,想起你在这里,过来讨口水喝。”
林苏叶神情冷淡得很,“不好意思啊,家里没有男人,不方便请你进去,你去别家找水喝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回家。
“苏叶!”连胜利按捺不住心里的欲望,甚至伸手想抓她手臂,却因为胡同外面有人走动最终没敢。
林苏叶瞥了他一眼:“麻烦你叫我堂姐。”
苏叶苏叶的,是你叫的么?
连胜利碰了一鼻子灰,胸膛里揣着的火热激情瞬间被浇灭一半。
他越来越不能忍受林婉丽,她虽然名字婉丽,可人却粗俗不堪,没多少文化还没容貌,整一个土老娘们儿!
他奢望着如果林苏叶对他有一点点留恋,那他这把激情的火就能烧到天上去,哪怕把自己烧成灰也无所谓。可现在林苏叶冷冷的,他就有些胆怯,她可是军嫂,如果诬赖他耍流氓,那他的前途就完了。
他死死地盯着她,想判断她是因为当年的事儿生气所以欲拒还迎还是真的对自己没意思。
他不承认林苏叶对他没意思,他倾向于林苏叶对自己有恨所以故意这样冷落自己,如果自己和她表白认错,她可能一开始生气愤怒,慢慢地也会……承认还喜欢他吧。
他压根就没想过人家自从相亲以后就没再正眼看过他,明摆着对他没意思,他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无法自拔。
以前也不至于这样,实在是结婚八年,他对林婉丽已经忍无可忍,除了厌烦没有半点感情。
他按捺不住地想要搞点什么激情。
他寻思自己这样给林苏叶传递信号,她应该能懂吧?
连胜利推了推眼镜笑道:“堂姐,那什么,不管林婉丽来和你说什么,你别信呀,她估计没憋好话儿呢。你也知道,当年她利用城里的关系给我家施压,我才不得不……”
林苏叶冷冷打断他,“你们夫妻有矛盾自己解决,别跑到我家门口来说三道四。你走吧。”
梦里连胜利可没来提醒她。这夫妻俩在搞什么?
连胜利满腔热情被林苏叶泼了一头冷水,冷静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堂姐,那我……不打扰了。”
林苏叶望着他骑车离去的背影,想了想,难不成大爷爷一点影响力也没了?
当年大爷爷和继室带着孩子在省城住,家里都是继室当家,乡下的大儿子一家没得着城里的好处。
林婉晴虽然能一直留在城里,堂哥却因为学习不行,又不务正业后来被继奶奶打发回乡下。
堂哥回到乡下靠着关系当了个公社干部,平时没少作威作福捞好处,还以权谋私欺负女知青。
当初林婉丽之所以能截胡连胜利,就是仗着大爷爷的影响力,许诺家里不但给林婉丽安排县城工作,还能提携连胜利升职去区里甚至省里。
这是三年后林母无意中听林婉丽她娘和儿媳妇吵架秃噜出来的。
结果这么些年,连胜利虽然在县里升过职,可照他自己的资历那也是应该的,压根儿没有预想的那样飞黄腾达。
哟呵,这是不满意了啊。
哼,让你们狗咬狗去吧,我才不掺和。
林苏叶上午在家里做书包,下午就带着莎莎去学校陪读学习,给小儿子上上弦,免得他玩野了。
小岭就跟被上了紧箍咒,舒坦两天的筋骨又紧起来,上课很难受却也只得熬着。
好在第二天上午林苏叶又不陪读,因为林婉丽来了。
林婉丽一进门就问林苏叶:“连胜利是不是来过?”
林苏叶淡淡道:“妹夫路过,说讨碗水喝,我寻思你没来,家里没男人,就没让他进屋。”
林婉丽松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吧?”
林苏叶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我是跟不相干男人闲聊的人吗?”
林婉丽忙给她道歉,热络地拉着她的胳膊,“姐,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姐的。你不知道,我和我小姑子聊了聊,我这一天天睡不着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