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薛明翊说的,要让身体稳如山石,肩膀、手臂、双手都要钢铁般坚毅稳当,力求人枪合一。
薛明翊:“平时多练一下屏息。”
他们当年早晚洗脸的时候随时都练水下屏息本领,屏息时间越长,持枪越稳,射击精准度就越高。
薛明翊:“先练稳,再练准,最后练速度,务必快准稳。”
子弹有限,他们是不能随意消耗的,务必让每一颗子弹都打中它的靶心,完成它的使命,这样才不会浪费它的价值。
过了一小时,薛明翊道:“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坚持训练的过程,不在于你打靶次数多少,而在于你平时基本功练得扎实与否。”
训练最艰苦的时候就是睡梦中都在练习。
小姑很激动,“我好像有点感觉呢。”
她要写个训练计划,每天随时随地都能进行憋气训练,洗脸、上厕所就是最好的机会。
秦建民把枪械归还。
回来的路上,秦建民对小姑道:“明春,进了特警支队,荣耀越大,职责越大。”
小姑:“我知道呀,我喜欢!”
普通公安局就打普通流氓,特警支队,就打大流氓!
秦建民:“同时也意味着……”他看了明春一眼,最终没说。
越重要的部门,执行任务的危险度也越高,也意味着她遇到危险的几率也更大。
她力气大、格斗本领高,对付普通罪犯是很占优势的。
可如果她进入特警支队,以后执行更加危险的任务,敌人手里也有枪械,那她的身躯是不占任何优势的。
他拍拍明春的肩膀,“明春,做特警首先要学会自保。”
如果是自己他们都有那种牺牲自己也要如何如何的觉悟,可一旦是自己的亲人,就有一种不能接受的感觉。
小姑笑道:“放心吧,我可注意呢!”
等他们回家,发现顾孟昭化身鞋匠,正给莎莎乒乒乓乓敲鞋底呢。
莎莎还在一边指点,“这里高点,这里厚点,这样踢嗒踢嗒就很脆。”
林苏叶看他们回来,就对莎莎道:“乖宝儿,该睡觉了。”
今儿这孩子也激动,这会儿还没睡呢。
秦建民:“闺女,等我呢。”
薛明翊看了她一眼,那是你妹,儿子给你了,离我媳妇儿和闺女远点。
时候不早了,顾爸顾妈就告辞,等阅卷结束他们再来玩儿。
薛明翊让秦建民去送客人,他只管抱媳妇儿睡觉了。
秦建民把顾家三口送到家。
顾爸给他一个信封,“建民,这是我三哥家地址和联系方式,等到了首都记得去拜访啊。”
秦建民接过来,笑道:“多谢顾叔叔。”
等秦建民走后,顾妈道:“小秦真是个好人。”
原本她还担心秦建民会跟自己儿子抢明春,现在看看人家拿明春当妹妹呢,完全不必担心。
顾孟昭道过晚安就上楼洗澡,他考完试就要集中精力翻译那几本书。
等出版以后可以拿到丰厚的稿费,到时候筹备婚礼也有自己的钱,不用纯靠父母。
已经十点,顾爸顾妈也上楼休息。
顾爸在后面关上门,回头朝妻子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达令,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咱们孟昭也要结婚,可你的舞姿还是那么曼妙让我心动,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妈笑道:“当然可以。”
她特意把自己从前藏起来的高跟鞋拿出来穿上,开始和顾兴章跳舞。
都是两人从前跳熟的舞蹈,哪怕没有伴奏,他们的脑海里也有交响乐团在伴奏。
跳着跳着,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两人谁也不肯接。
顾妈:“咱刚从亲家回来,不可能是他们。”
儿子在身边,他们都没有父母,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他响去。
电话铃锲而不舍,最后俩人烦了只能去接电话。
顾妈:“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刻板却又铿锵有力的声音,“是我,大嫂。”
顾老太太?
顾妈一愣,忙捂着话筒给顾爸示意,顾爸却也摇头不肯接。
夫妻俩就只好坑儿子。
顾妈:“哎呀大嫂,云方上厕所呢,我这洗头正洗一半呢,让孟昭和您说话呀。”她立刻喊:“儿子,你大伯娘电话!”
顾孟昭刚洗完澡正坐在桌前准备看书,书里夹着薛明春一张大比武时候的照片,他又看了一会儿。
听见顾妈的声音他就拿起房间里的分机,“大伯娘,您好。”
顾爸兄弟六个,同父异母,他排老五。
大哥前些年去世了,活到现在也八十多。
大嫂顾老太太却还健在,今年七十有八,身体硬朗,是个有点古板严肃的老太太,典型的封建大家长。
顾家一直都是长房当家,弟弟们婚丧嫁娶、学业工作等都是长房安排,所以顾老太太如今就是顾家实际的当家人。
顾家家底丰厚,人才遍及商、政、军、学界,解放前是非常有实力的。
老爷子也是爱国的,且为人有魄力,资助了很多留洋学者以及革命者。
建国后公私合营,他主动献出全部产业,带头支持公私合营,后来又主动辞职当一个普通职员,还把家里几个大宅子都拿出去当职工宿舍。
因此建国后几次运动,他们也没受太大的冲击,只是家产大部分交公了。
政府给他保留了一家人常住的四合院,其他的房子也按房租交付。
在十年运动之前,顾家还是很舒服的。
十年开始,首都也乱成一团不受控制,老爷子去世,从政的二房被打倒,从军的三房远在西北,四房最平庸,是工人家族,那时候却最能闹腾,五房顾兴章搞学术因为留学等海外关系也没幸免被下放。
今年他们也陆续平反、摘帽子,不过二房老爷子也已经去世,老三倒是还老当益壮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顾老太太这些年其实也没受过什么委屈,有老爷子铺路在先,就算这十年她也没吃什么苦头,依然住在她的四合院里,顶多就是没有保姆伺候,没有十来个红案白案厨子张罗吃的,出入没有小轿车,也没有男男女女一大家子给她晨昏定省了。
现在各房陆续回来,她自然还是顾家老太太,大家长的架子得拿起来。
顾老太太说是大嫂,其实就是婆婆。
她和顾孟昭寒暄几句,“孟昭,高考结束,你肯定能高中吧。”
顾孟昭:“大伯娘,我有把握的。”
顾老太太:“那你们什么时候回京?”
顾孟昭惊讶道:“回京?我爸妈没说呀。”
顾老太太话头一顿,语气就有些沉,“当年你大伯是让你爸妈在北大清大任教的,你爸妈贪玩跑回老家去,结果那里也没个照应,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既然回来,那就赶紧搬回来。首都的院子人家也还了,你爸妈的还在呢,我给看着,谁也拿不走。”
他们兄弟几个,不分嫡出庶出,一人一个四合院,这是当初大伯定好的。
顾孟昭放轻了语调,“大伯娘,那要不您和我爸妈……”
顾老太太却没给他躲避的机会,“你不是也高考完了?赶紧住过来,开学也方便。”
以前通过电话,她知道顾孟昭报考了外语系。
顾孟昭小心翼翼道:“大伯娘,我考的是老家这里省大……”
“什么?”顾老太太显然很意外,一点都不相信,之前她想当然认为顾孟昭这么优秀,肯定得考北大的外语系。
顾孟昭对着气压沉重的话筒露出为难的神色,随即悄悄地把话筒远离,这样他就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跟大伯娘道晚安,挂了电话就去找爸妈。
一开门,顾爸顾妈在在他门外偷听呢。
顾孟昭:“……”
你俩跟小岭才接触这两天,就被带歪了。
顾孟昭:“大伯娘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回京?”
顾爸:“兴许她就是想我们了。”
顾妈:“也许是想把我们叫回去,一起管着。”
有些人就是当家有瘾,非得给一家子都管着才高兴,而她就是不受约束的。
当年她和顾兴章在国外自由恋爱,回国以后顾老太太就不爽,因为老太太在家里给顾兴章张罗了结婚对象。
为了不让她受委屈,顾兴章就带着她回老家。
而他们俩婚后就孟昭一个孩子,老太太也十分不满,觉得至少得生四个才行。
不过山高皇帝远的,顾妈才不管呢,只有年底或者老太太生日回一下首都,其他时间都不去。
后来她和顾兴章被下放劳改,老太太那边也下放的下放,下乡的下乡,几乎孤家寡人儿一个。她虽然也托人捎过话儿,给过一点东西,可大家都难,又被人看管着,自然没多少来往。
现在摘帽子回来,顾爸顾妈也还没去过首都。
他俩找借口不是不去而是没顾上,毕竟儿子要追媳妇、高考,这也是头等大事。
当然他们对大嫂还是尊重的,如果说给顾老太太钱和东西,顾妈并不计较,可要说给她当婆婆管着自己,那万万不能。
她当年就是因为自由新潮,所以才去留洋的。
一开始她也是自由浪漫,不受约束,下放这十来年谨小慎微,全都改过罢了。
她都要当婆婆的年纪,再给自己找个老婆婆顶着?
顾妈拒绝。
顾爸:“要不……过年咱们回去一趟?”
顾妈:“你腿脚不便,首都那么冷再给你冻出好歹,你就别去了,我得在家照顾你,也不能去。我看就让孟昭带着明春去首都玩一圈儿,顺便去给老太太拜个年。”
明春专治这种老太太。
既然妻子说自己腿脚不便,顾爸立刻就躺下了,对顾孟昭道:“我腿真疼得厉害,不是装的。”
他的确腿疼,毕竟好好的腿跛了,哪怕已经好了也会留下暗伤,阴天下雨是肯定疼的。
顾孟昭看爸妈的意思是不想上京,可他跟大伯娘真的不熟。
不熟也好,不熟就没有那么重的敬畏心,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