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弹弓作势要打。
莎莎也不怕,就双手握着针管往他腿上打,“滋……滋……”
林苏叶:“做哥哥要有个哥哥的样子,不许吓唬妹妹。”
小岭:“哟呵,你这个小妖精,原来有靠山啊,惹不起,惹不起!”
薛老婆子怕他再折腾就要惹恼林苏叶挨打,赶紧劝他,“大孙子,快下来,吃包子了。”
小岭:“你是白骨精的化身,俺老孙……”
林苏叶不客气地在他后背上来了一巴掌,“吃饭!”
小岭乖乖地坐下,朝着顾孟昭和薛明流吐吐舌头,悄悄对薛明流道:“叔儿,你以后找媳妇儿,千万别找我妈这样的,一天天吓死你。”
薛明流的脸登时红透了,他就算想找,也找不到啊!!!
他赶紧拿着林苏叶递给他的俩包子告辞跑了。
林苏叶又切了一盘咸鸭蛋,每一个都红心流油,看着就香。
她把一整个鸭蛋黄都给顾孟昭,“顾知青,多吃点,好好补补。”
顾孟昭笑道:“嫂子,你不要客气。”
他夹了一块鸭蛋黄示意莎莎张嘴。
莎莎啊呜一口吃掉,“沙沙,香香,谢谢。”
林苏叶看顾孟昭又要给小岭,赶紧道:“都有呢,顾知青你快吃。”
小岭和薛老三似的,总想一口吃掉一个鸭蛋黄过瘾。
薛老婆子也一个劲地夸顾知青,“要不是顾知青,你俩一个也考不上。”
顾知青笑道:“大娘不要这样说,如果不是明春和明流好学,我教得再好也没用。”
小岭:“对,榆木脑袋王铁顺是绝对不行的!”
林苏叶:“你再把王铁顺挂在嘴上,你就去他家。”
这孩子和王铁顺像冤家,整天抬杠。
已经通过考试,下午就不用再去上课,林苏叶就让顾孟昭在家里玩儿,听听收音机也行。
大军小岭下午还得去上课,小岭那个羡慕啊,果然学生最苦最累啊,大人能休息,学生却不能。
下午林苏叶继续打毛衣,莎莎拉着顾孟昭和她一起听广播。
她四点多要听小喇叭,之前还有其他节目,评书杨家将、岳家将等,薛老婆子喜欢听,莎莎也跟着听。别看她小,听过一次她就能记住时间,到时间就调台,薛老婆子都没她会。
顾孟昭本来就温柔有耐心,更何况莎莎软萌可爱,他觉得一天天什么都不做,就逗她玩也很有意思。
他和莎莎听广播,还见缝插针给她讲点什么。
他惊讶地发现莎莎虽然嘴上总说叠词,看起来像个不懂事的小宝宝,可她接收讯息非常快,不但能记住,还能活学活用。
听说岳全传,她很快就把岳岳挂在嘴边,特别不喜欢秦桧,她不叫他秦秦,因为他不配和秦叔叔一个名字,她叫他大奸奸!
活学活用,薛老婆子说她和小姑,她就嘟囔大奸奸。
大人以为她小不懂事,可其实她懂得多呢。
奶奶总想把妈妈给她和小姑的零嘴偷偷拿去给大哥二哥,虽然她也很喜欢大哥二哥,给他们吃也可以,但是——不可以偷她的!
偷她的就是大奸奸!
林苏叶和薛老婆子织毛衣,也跟着听收音机,她原本以为小姑已经考上,就不会再学习,谁知道小姑却没有停下来,这会儿还在那里扩写她的文章呢。
她打算每天都要扩写一篇出来,这样她会写的字就会多起来。
傍晚薛明流过来喊林苏叶一家,说去他家庆祝,让林苏叶别做饭。
林苏叶自然不肯,她就让顾孟昭和小姑去。
薛队长今儿很高兴,薛明流终于开始有出息,以前想当兵被老婆子搅和了,他在家折腾两年,现在当公安也是他喜欢的,就挺好。
薛队长端着酒盅一个劲地敬顾孟昭,跟他道谢,“顾知青,多亏了你。”
顾孟昭推辞不掉,喝了两盅,第三盅怎么都不肯再喝。
上一次在明春家喝了三盅酒,最后差点出丑,他是坚决不肯喝多的。
小姑看薛队长还让,就道:“叔儿,顾知青酒量不行,你要想喝咱俩喝呗。”
她酒量还行,上一次和周金锁喝还挺带劲的。
薛队长就和小姑喝,滋溜有声,还要打趣顾孟昭,“大青年得练练,要不结婚那天非得被人灌醉不可。当初明翊结婚,我们灌他不少酒呢,他愣是扛住了,哈哈。”
顾孟昭脸红了一下,表示自己真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恭喜他们。
吃饱喝足,大家坐着聊天。
老婆子就端了备着过年的瓜子出来吃。
小姑揣了两把放在兜里,自己却不磕,揣回去给林苏叶和薛老婆子磕。
顾孟昭对薛队长道:“大叔,明流和明春已经考上,以后我就不来这里吃饭睡觉。”
他之前就想好的,所以带去明春家的口粮也是到这几天的。
薛队长急了,“顾知青,你这是啥话,给我们教得考上了,立刻就不来,倒好像我们用完就把老师给丢出去似的。你别不好意思,你和我们老薛家以后就是一家人。”
薛明流也说是的,让顾孟昭千万别见外。
顾孟昭笑道:“薛队长不要多想,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些。哪怕不来住,我也会尽心教明流的。”
之前三个人一起学习,朝夕相处有利于他掌握两人的学习和思想情况,现在已经考上就没必要再这样。
无功不受禄,有功的报酬也是有限的,不能无止境。
他向来觉得友谊可以长存,距离也该保持,否则早晚有招人烦的时候。
顾孟昭进退有度,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可能被人烦的境地。
他这样薛队长等人就更敬佩他,“那逢年过节,可得来家里吃饭热闹。”
顾孟昭笑道:“只要有时间,肯定会叨扰的。”
薛队长又问:“顾知青,过年想去农场看爹娘不?”
顾孟昭一怔,他当然想,做梦都想。他爸妈从小养尊处优,妈妈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下放以后却在田间劳作,耕地、刨粪、插秧,他们都得了严重的风湿病,已经累得不复从前的模样。
即便如此他们生怕他担心,从不肯喊苦喊累,又生怕他被连累,每每为他忧心。他虽心头绞痛却无能为力,想着自己好好的便是爸妈好好的,免使他们身体受累之余再心神担忧。
他们互相牵挂,却从不诉诸语言说思念,若是能每年见一面便是最好的,从不奢望年头年尾都团圆。
当下这个情况,对他来说能和爸妈团聚就是最大的恩赐。
喝了一点酒,他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眼圈已经红了。
薛队长道:“明翊媳妇儿前几天和我说跟大队、公社说一下,年底给你个把月的假,让你去陪陪爸妈。”
腊月十八/九走,能赶上一起过小年,过完十五再回来。
其他知青没有这方面烦恼,很多人冬至月就走了,来年三月春种才回来呢。
顾孟昭却又怕给林苏叶添麻烦,再者自己之前借她的钱还没还呢。
小姑:“顾知青你别担心,我嫂子咋说就咋办。”
对小姑来说,嫂子说啥就是啥。
顾孟昭心情激荡,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便端起眼前那盅酒一饮而尽。
感激之情深深地藏在心底,只待自己有能力之时再报。
林苏叶却也是为了投桃报李,顾孟昭帮她教育大军小岭,帮她辅导小姑薛明流,在她看来这是改变她家命运的恩情,怎么回报都不为过。
而顾孟昭说小姑去培训他就不再来吃饭,林苏叶也感慨顾孟昭的善解人意,处处为别人着想。
她只盼着政策快点改变,让顾孟昭爸妈得到平反,做学问的人都能回到校园,重新发光发热。
她希望顾孟昭和爸妈团聚,心里又忍不住悄悄地思念自己的丈夫,一边打毛衣一边悄悄算日子,也不知道薛明翊他们过年能不能回来呢。
秋天探亲那会儿,说是过年能回,后来又说不一定。现在去了首都空校进修,按说没那么忙,过年应该回来吧?
她瞅瞅手里的毛衣,她白天晚上织,薛明翊的已经快织好。
薛老婆子动作慢一些,秦建民那件就差一些。
关键是不知道他们过年怎么安排,如果薛明翊回家,那她就不用寄过去,如果他们不能回家,她想赶紧织完,趁着年前邮局还没放假,给寄过去。这样过年开春他们就能穿。
她想打电话问问却又不好意思,这跟给明春看病不一样,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打电话就太奢侈,而且容易惹闲话。
她这么纠结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广播里放了一个笑话,大家都在笑,就她一脸茫然。
薛老婆子:“这一天天的就知道骂我大孙子,你这是想什么这么入迷?”
小岭:“指定想我小姑培训的事儿呢。我说妈你就别瞎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这有收音机以后可了不得,小岭的词汇量蹭蹭涨。
小姑笑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我指定会成绩优秀毕业的。”
林苏叶笑了笑,“那是肯定的。我在想你二哥过年回不回来呢。”
一说薛明翊,大军脸上也露出思念的神情。
小岭则连秦建民一起想,“妈,要是我爹放假,让我大哥一起来咱家行吗?我大哥可可怜了,以前只要放假探亲,他不是回家给爹娘上坟,就是在部队呆着一个人,可可怜了。”
林苏叶:“当然可以啊,就不知道他们放假不。”
大军:“妈,给我爹发个电报问问。”
爹收到电报,再发个电报回来,也没几天时间。去首都的电报可比去军区的快,毕竟交通要发达很多。
林苏叶:“行。”
原本她还不好意思单纯问薛明翊回不回家去发电报,现在要关心秦建民就没什么啦,就问放假否,可带建民同归,一点问题都没。
别人也绝对不会认为是她想薛明翊才发的电报,嘿,小岭这孩子也有大用处呢。
夜里林苏叶睡得迷迷瞪瞪的,仿佛听见有人敲门,她想起来去应门,结果刚支起身体就落入一个灼热的怀抱里。
熟悉的阳刚气息瞬间将她淹没,霸道的吻也随之而来,让她几乎不能招架。
不行啊,明春还在炕上呢。
她拼命地想提醒他,却被他堵得发不出声音。
最后急得醒过来,这才发现竟然是个梦。
她居然做……这样的梦!!
首都军事学院,图书馆。
晚饭后只要没有学校硬性规定的活动,他基本就泡在图书馆。
这里面书籍虽然不算很多,却也足够他看的。
为了看一些外文书籍,他一边查字典一边看,都自学了英语阅读的本领。
他看看手表,九点整,该回去睡觉。
就在这时候秦建民从外面跑过来,前几天他们和陆东城一起去了一趟军工学院,参观了附近的一个军工厂,带回来几把半成品自动/枪/械,秦建民正沉迷研究呢。
他冲到薛明翊跟前,小声道:“老薛,陆东城打听咱过年能放半个月的假,我跟你回家行吗?”
其实早两年他就想过,只是没好意思问,毕竟贸然去战友家,人家爹娘、媳妇儿乐不乐意呢。
这会儿都见过家长,老太太和弟妹都喜欢他,他还客气啥?
薛明翊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没说话,又低头看书,他要回宿舍,但是得把这一页看完,否则明天还得接着这半页看,不合适。
秦建民:“老薛,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我得列个计划,咱找个休息日出去逛逛,置办点年货。我这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要给每个人都准备点什么。大军小岭没问题,明春也没问题,老薛,弟妹除了画画还喜欢啥?”
薛明翊不能忍了,“我媳妇儿喜欢什么,你不用操心。”
她喜欢钱!
不,她应该先喜欢我,然后是喜欢钱!
秦建民兀自喋喋不休,兴奋得很,“给我大闺女买点啥呢?软软的娇娇的,买条外汇券那种小裙子吧!”
薛明翊微微蹙眉,不行,那么贵,他媳妇儿肯定得心疼肉疼,却因为秦建民送的不好意思说,到时候少不得背后唠叨,那不得他受着?
他缓缓道:“不合适,太打眼,要朴素。”
秦建民:“也对。”他摸着下巴,“那就买把口琴吧,小姑娘肯定喜欢吹。”
第二日腊八节,学校给他们放假一天。
秦建民刚起床,早饭都没吃就兴冲冲地拉着薛明翊要出去买礼物。
薛明翊把军装扣子扣严实,披上大衣,“我先去发个电报,告诉家里一声。”
秦建民:“对,快走。”
他们学校有通讯处,可以发电报、打电话。
薛明翊要了一张电报单,打算写:回家过年,建民同行。
结果他刚要写建字,广播里传出紧急通知。
学校革委会要求学员们紧急集合,收拾行囊转去某海岛进行全封闭特训。
秦建民纳闷道:“我们不是军官进修,来提高政治思想觉悟,提高共产主义素养的吗?怎么突然要去海岛训练?”
军官进修,修得是指挥、领导方面的能力,海岛训练一般应该是战斗方面的训练,不一样啊。
还是这样紧急的情况,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薛明翊却很冷静,修长的手指捏着圆珠笔,看着自己写下的几个字,就在回字前面加了一个不字。
如果回家,写八个字即可,不回家,这三个字就显得冷冰冰的,没有情意。
他便在不回家后面加了一句:有任务。
写完他把电报纸交给通讯员,对秦建民道:“服从命令听指挥。”
军人不需要有任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