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忙劝水娘少喝点,他嘴上劝着,心里却高兴的很,水娘这一醉,话匣子就开了,问起来毫不费力。
“要说这男人,谁不来西街?除了南山寺里的和尚。我告诉你姓夏的,就……就是连鸿途书院的先生都来过。”
乾清心里一惊,真的假的?水娘又用通红的指甲戳戳乾清说道:“男人都一个样,你和方千也是当年总来看看的,现在呢?不进来了,不再年少轻狂了,薄情的很啊。”
水娘哼一声,又去拿酒壶,却是不稳,乾清匆忙伸手扶住:“杨府尹以前来西街都干什么?”
水娘像是听到了十分可笑的问题:“能干什么?找乐子呗。不过他还算规矩。”
乾清闻到脂粉味受不了,干脆离她远一些:“杨府尹可认识红信?”
水娘凤眼明亮,瞥了一眼乾清:“他不认识谁认识?红信就是他带头捧起来的。杨府尹以前总带着侍卫来包场子,呵……”
乾清听到这,一下愣住了——杨府尹居然还和红信有牵连!他自己居然不承认!
“那他——”
水娘闭目揉揉脑袋,一头翠钿金饰叮当作响:“杨府尹莫名其妙的,我总觉得他更喜欢湛蓝。为什么总去捧红信,我也不清楚。哼,胖的要命,胆子也小。区区一个地方官,哪个姑娘会瞧上他?还不如夏公子你呢。”
乾清听得心里高兴,破天荒为水娘倒酒,水娘又喝了一口:“碧玺才是最好的。可怜碧玺走到早,得那种病,容貌没了、琴也弹不了,她的琴技是真好……”
乾清惊讶:“肺痨虽是绝症,但发病之时怎会如此严重?”
“肺痨?什么肺痨?”水娘又颤颤巍巍的拿起酒壶,这一碰,酒就洒了出来。乾清瞬间联想到了红信房间里墨迹,还有花盆旁边的汤汁痕迹。
红信是不是也像水娘一样酗酒?
乾清不得而知。
他立刻改口:“红信和碧玺得的是否是同种病症?”
水娘哼一声:“当然,传染的。红信……她怎么和碧玺比呢。她不过是在碧玺失踪之后才上的牌子而已,才艺自然也比不上碧玺,这心地、智慧当然也是比不上的……”
“红信这个名字是谁起的?”乾清悄悄低头看着厢泉的纸条,低声问道。
水娘见乾清低头,也抬起头来看乾清再做什么。乾清见状赶紧收进袖去,干笑一声。
水娘不屑的撇嘴道:“红信这名字本来是碧玺起的,俩人情同姐妹,本来和碧玺说好,等她病好了之后就让红信挂牌子。我看着不错,一红一碧,倒是颇有兴味,然而碧玺当时觉得不妥,也就没用。我至今不懂,红信的名字哪里不好了?呵,谁又知道碧玺莫名失踪……后来我直接就用了红信二字。”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语无伦次,乾清也很是头疼。
“碧玺懂不懂药理?”
“多少知道点,总生病嘛。她是跟我逃荒来的,我们很小就认识……被卖到窑子里,碧玺命好,被人教了读书认字,我就……”水娘苦笑,又去拿酒壶。
乾清假惺惺的脸上挂满了同情,问道:“什么时候来的庸城?”
水娘蹙眉算道:“大概十年之前,碧玺刚念了一点书,后来请的乐师教琵琶。她喜欢自己读诗经之类,后来还教导红信呢。碧玺还喜欢刺绣,连那蜀锦的绣娘也不如她。据说那是她自己的独家绣法,多聪慧啊。”水娘那样子,不像是夸姐妹,倒像是夸赞自己的女儿。
“红信可有什么喜好,或者擅长之事?”
“读书写字,那还是碧玺教的。她好像还喜欢养点鸽子。我总看见她喂鸽子。这也算得喜好?”
乾清皱眉:“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