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危急,不如——”
“有、有的!”杨府尹点头,忙抬起胖手差遣人去拿。
几名守卫立刻从院子里冲出来,有几人甚至撞到了乾清——谁也不想在这么恶心的地方呆下去。不一会儿,他们就拿来了一些驱蚁物事,又去附近民家以及医馆借了一些,散在院子里。
吹雪此刻还在树上,它似乎醒了,舔舔爪子,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像一尊雪白的雕像。
但是谁也无心去理会它。
院子中散满了藿香、樟脑,甚至茴香和重阳节要用的茱萸叶子——总之是什么带香气的东西都一股脑用上。守卫们虽然心中慌乱,却又秩序井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乾清不禁感叹,守卫首先要纪律严明,临危不乱,如此方能成就大事。
虽然反应慢点,这都是战场上派下来的人啊!
庸城衙府的院子里几乎都是魏晋的石灯,灯火安静的燃烧着,流火点点。石灯自春秋而起,流于魏晋南北朝时期,阴刻、透雕多见,多是莲花的花纹。乾清远远的从院子外头望去,只瞧得灯火闪闪,似有蚂蚁爬过的缘故,四下只有守卫播撒驱蚁之物而啪啦啪啦落地的声音,只瞧得让人心底发凉。
乾清越发觉得恐怖了。
他常听得母亲念道便也知道,这《六祖心经》有云,一灯能灭千年暗。暗夜灯火自有禅意,眼下灯火被蚁群弄得忽明忽暗,竟让人心头如同重石般压抑。
今夜定不太平。
然而细细望去,乾清不仅喜上眉梢。石灯照应下,蚁群竟然一点点的退去。庸城府衙院子大,树多、土地也多,蚂蚁就这么渐渐的爬走了。
乾清神魂未定,他不知道是那些香料起了作用,还是蚁群自己鬼神般退去。他暗自嘲笑自己,竟然被蚂蚁吓的半死。
远处,赵大人眉眼见得喜色,他眼见蚂蚁退去,嘴角便上扬,冷声道:“不过如此,还好未用水火。”
乾清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坐下,却一声不吭。心里暗暗觉得奇怪。灯油也好,水缸里的蚂蚁也好——如此大费周章,却不知为何。青衣奇盗就像个变戏法的,这蚁群说招就招来了,说退就退了。
眼下看着院子里安静了,乾清竟然脚底不听使唤的又想进去看热闹了。他暗骂自己不知教训,但还是颠颠的回到院子里去。
戌时三刻,青衣奇盗未见人影。
刚刚引了弓弩击破水缸的人,就是青衣奇盗了。想来,青衣奇盗已经是在附近。远距离击碎水缸,本属难事,在黑夜里极度精准的击破,更是难上加难。
青衣奇盗手里有弓弩!而且他是个好手!
乾清打了一个寒颤,那东西绝对是杀人不眨眼。那贼既然就在附近,为何不动手?干脆把人都干掉倒也省心。
他在等什么?
乾清想不透,听杨府尹奉承着笑道:“赵大人好定力,料想那贼小小招数也不能怎样,怕是只想扰乱我们罢了。”
赵大人面无表情,双眸紧盯院子:“也许。还好驱蚁的方法挺有效,杨府尹日后可就苦了,怕是这府院日后要闹蚁灾。”
杨府尹哈哈一笑,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不碍事,收起糖来便是,蚂蚁最爱那甜的东西。日后,我们的甜食都不食用了——”
赵大人客气的笑了一下,却突然一僵。乾清也是一愣,瞪大了眼睛朗声打断:“杨府尹,您刚刚说什么?”
不等杨府尹说话,乾清就匆忙接话道:“如果我没记错,这真正的犀骨——”
“真正的犀骨常年拿糖水泡过。”赵大人沉声道,脸色骤然变得铁青,转而惨白:“快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