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烟木然地坐在床边,杨洛兮眼眶红红的守在一旁。事情过去四天了,无边的苦痛最终化作了可怕的沉默。杨如烟几度晕厥,泪水流干,她的心已经被碾压粉碎,每一刻都在滴血。但她也慢慢开始尝试接受这个血淋淋的事实。玄武兵变,杨府也有所撼动,而她的痛不欲生,更是给众人致命的一击。她也害怕看到至亲担心的双眸,更不想他们陪着自己活在这锥心之痛中。
杨如烟缓缓起身,慢慢走到门口,倚门而立。已经黄昏了,天边的晚霞如人的鲜血一般殷红,平时这个时候,李元吉往往就要回府了。杨如烟木然地盯着天际望了一会,觉得眼睛有些刺痛,便又垂下眼睑。
杨洛兮早已站在她的身后,低低唤了一声“如烟”,只是她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劝的都已经说了,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在这种惊天巨变的悲痛面前,劝说真的会有用吗?作为旁观者,这几日,她流下的泪水比过去十几年所流都要多,她每日醒来,每晚梦中,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这场变故,她都这么痛苦,更何况杨如烟?她第一次感受到,人在世间,原来会有这么苦。
前来看望杨如烟的杨师道见她站在门口,关切道:“如烟,快回房去吧。”因为桂阳公主和杨如烟的关系,杨师道近日也深为感伤。他见杨如烟形同木雕,遂叹了口气,对杨洛兮微微示意,让她扶杨如烟回房。
杨洛兮扶杨如烟坐下,杨师道亲手为杨如烟倒满热水,放到她面前。杨如烟突然开口道:“叔父,我想见见殿下,我想送他最后一程。”她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令人觉得压抑的可怕。
杨师道有些愕然,明日李元吉等人就要安葬,但他们的家眷已被充入掖庭,桂阳公主不忍杨如烟受苦,便强行将她留在府内,但明日她却断然不能在场,一则杨府怕是要有麻烦,二则她本已虚弱的身体只怕也吃不消。杨师道只好道:“如烟,天气炎热,不能停灵太久,昨日殿下已经安葬了。我……已经送过齐王殿下了,他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听到“安葬”杨如烟顿时泪如泉涌,附在案上失声痛哭。杨洛兮也忍不住开始落泪,她将手扶在杨如烟肩上:“如烟……”
杨师道不忍再看,别过头去:“如烟,齐王去的很快,并没有受太多苦。早日入土为安,早日超度,其实也是好事。”
杨如烟哭了一场,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杨师道:“王府的其他人呢?”
长孙无忌为避免与东宫嫡系再起干戈,在兵变当日李世民面见李渊之时,已说服众人,将李建成、李元吉诸子年长者处死,长孙无忌怕李世民一时难以接受,年幼者暂无处置。事后李世民虽然震怒,却也于事无补,他再三思量之后,吩咐秦叔宝派可靠之人将其余侄儿悄悄送至各州富庶少子的人家抚养,并昭告天下,李建成、李元吉谋反,其子一并处死,断绝了两宫旧部的念头。由于担心事情泄露,更担心两宫旧部寻访他们的遗孤,知晓此事真相者寥寥,除了□□重臣,所知者只有李渊和两位公主。这件事过段时日倒是可以告知杨如烟,但她现在过于虚弱,杨师道暂时不想她知道尚有他人遇害的消息,只好骗她道:“他们都被囚禁在王府,还不知如何处置。”
杨如烟听罢心中尚有一丝安慰,但很快就有些疑惑:“那些郡王也在府中吗?他们能躲过此劫?”依照惯例,李建成、李元吉的子嗣都被封为郡王,杨如烟自然知道他们最难躲过这场浩劫。
杨师道心中一震,只得继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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