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尘埃落定

见李世民依然浑浑噩噩，心中也有些烦乱，但大事尚未了结，他只得对李世民道：“殿下，我们已是胜券在握，殿下千万要想开些。现在不是追思过往的时候，还有许多事要办。”他未待李世民开口，又道：“太子和齐王的家眷还没有处置。”

    李世民哀戚道：“怎么处置？府中男丁先□□起来，女眷暂时先安置在府中，不准他们出府即可。”他凝神想了想，“既然冯立、谢叔方又退守回去，那就派知节前往东宫，叔宝前往齐王府。尽量劝说这些守将，不到不得已不要大动干戈。”

    李世民又单独嘱咐程知节和秦叔宝一番，他们方才领命而去。

    程知节带兵到了东宫，只见宫门紧闭，他也知道冯立、谢叔方秉性，知道他们定会拼死抵抗，便听从副将之言，将东宫团团围住，再命人大声喊话：“冯立、谢叔方，秦王有令，只要你们离开东宫，秦王就恕你们无罪。秦王也不想东宫再有伤亡，若是你们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刀剑无情。”

    太子妃郑观音从昏迷中醒来，她见周围乱做一团，众人惊慌失措，便扶着宫女挣扎着站起身，对众人道：“大家还记得太子殿下生前的恩情吗？殿下生前与我们共享富贵，今日东宫遭遇大祸，我们难道就不能坦对这场突来之祸？我们会被如何处置，还是要等陛下的诏令，为什么不能体面地等？”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喊话，又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殿外，许久，她方才听明白，便问扶着她的宫女，“冯将军他们还在府内？”

    那宫女哽咽道：“是。冯将军、薛将军都说要誓死保卫东宫。”

    郑观音点点头，心中感激，道：“带我去见他们。”

    冯立、薛万彻见到郑观音，都大吃一惊，只是外面围兵众多，他们怕有意外，便未行大礼，都只拱了拱手：“太子妃请千万保重。”

    郑观音郑重道：“我先谢过两位将军了，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应该也看到了两位的忠心，这对他也是一丝安慰。只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秦王的对手了，现在留在东宫的将士都是赤胆忠心之辈，我并不想看着各位白白送死。”

    冯立忙道：“末将若能为东宫战死，末将深感荣幸。”

    薛万彻咬牙道：“宁可战死，决不投降。”

    郑观音看了看东宫的宫门，外面又有声音传来：“我等不想伤及无辜，但若你们冥顽不灵，我等只能攻门了。”

    郑观音垂下眼睑，她的睫毛上瞬间多了一层细碎的水珠。她缓缓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熟悉的殿阁，转过身来，郑重对冯立、薛万彻深施一礼：“我再次谢过各位了，虽说太史公曾说‘士为知己者死’，但我更想各位为太子保重自己，为他打点身后之事。”她见冯立、薛万彻都悲痛、迟疑地望着她，又徐徐道，“既然陛下废黜我的诏书还没有传到东宫，我还是这里的女主人，这是我身为东宫女主对你们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请各位速速离开。若是我能得以苟活，各位在我有难之时尚能助我一臂之力；若是我与殿下同死，我知道各位必会为我的后事操劳，也能从容赴死。”

    武德殿也被重重包围。秦叔宝大声道：“谢叔方，我们曾一同出生入死，我敬重你的为人。事到如今，我想你也不想齐王府众人再受血光之灾。你要你带兵离开，我保证不伤府中众人一分一毫。”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应答。

    秦叔宝又道：“齐王妃何在？末将愿只身入府求见齐王妃。”

    依然是一片死寂，秦叔宝又等了几刻钟，继续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看看我身后这些禁军，你们可是他们的对手！我明白你的忠心，也敬佩你愿以死相报齐王的气魄，但是负隅顽抗不只对你没有好处，对齐王家眷更没有益处。若是我率军攻入府中，一时不慎伤到了府中的家眷，你可对得起齐王？愚忠没有裨益，若不是你们执意不肯在秦王\府退兵，太子、齐王又何以被悬首示众？千万别再让你的忠心换成了痛心疾首！”

    此时，有人来报，东宫冯立、薛万彻已经离开。秦叔宝朗声道：“冯立、薛万彻已经离开东宫了。谢叔方，我也要回去复命，不可能无休止地等你醒悟，我再给你三炷香功夫，时辰一到，我等便开始攻门，到时你只怕悔之晚矣！”

    三炷香已经燃完，秦叔宝道：“时辰已到，谢叔方，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

    秦叔宝无奈大喊：“谢叔方！”此时突然“吱”地一声，府门开了，谢叔方带着一众护军，面色凄然地走了出来。

    秦叔宝见他出来，对身后将士道：“让出一条路，放他们走。”他又将自己战马的缰绳递与谢叔方，“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信守承诺，我也会尽全力维护王府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