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家宴2

    他们两人赶到大兴宫中，李世民已经到了。杨如烟没敢抬头，也没有言语，只随着李元吉施了家礼。

    李渊和万贵妃居于上位，李建成坐左手第一，李世民在右手第一，左手第二便是李元吉和杨如烟。他们的位次和李世民斜对着，杨如烟顿感大不自在。

    诸人坐定之后，长孙梓菡和李世民一同执杯站了起来。长孙梓菡对李元吉道：“四弟，如烟，你们大婚之日，秦王抱恙，都没有前去道贺，我和秦王敬你们一杯。”这话本当李世民来说，只是李世民自从见到杨如烟之后就神魂不定，长孙梓菡只得代劳。

    李元吉忙站起身道：“多谢二哥二嫂。二哥病愈就好。”杨如烟也随着李元吉一起站起来，她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勉强笑笑。

    李渊见李世民消瘦了好些，神情颓然，他一直以为李世民在赌气称病，今日一见，才知他是真的不好。李渊想起先时李世民和李元吉一样喜欢说笑，可是如今李世民却是小心拘谨，又想起遣散房玄龄等人一事，有些不忍，便道：“世民，你年纪年轻，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保重，便是对我尽孝了。”李渊一脸疼惜，又嘱咐长孙梓菡，“世民近来身体不好，梓菡你要多费心了。”

    长孙梓菡忙道：“父亲放心，儿臣自当尽心服侍秦王。”

    李建成明白李渊心中为难，默然不语。

    杨如烟终于忍不住看了李世民一眼，他们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抬目瞬间她大为吃惊——李世民真是形销骨立。李世民似乎意识到杨如烟正在看他，也抬头向杨如烟看去，四目相对，两人都不由怔了。李世民这才看清杨如烟的妆扮，几个月不见，她已是少妇打扮，更添了娴静之态。长孙梓菡在一旁发觉，忙用手肘碰了李世民一下，李世民这才回过神，苦笑一下，收回目光。

    看到李世民复杂的目光，杨如烟前些天的疑惑又全部涌上心头。事情看来真的不是她所想所见的情景，那事实又会是怎样？有多少事她不知道？她心中乱成一团，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李元吉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他缓缓夹了一口菜放到杨如烟面前：“如烟，你尝尝这个。”

    过了一会，杨如烟带了觅梅，借故退了出去。快到除夕了，寒风刺骨。冷风袭来，脸上都会觉得生疼。杨如烟并不觉得风有多冷，反倒觉得冷风一吹心中略好受些。

    觅梅怕她受寒，忙道：“王妃，还是回去吧，当心着凉。”

    杨如烟道：“我想四处走走。”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慢慢随意走着，走到一处方亭，杨如烟便进入亭中坐下。

    杨如烟心中五味杂陈，她连自己现在究竟为什么难过都说不明白。她将前情后事又仔细回想一遍，难道是…….她心中猛地一震，忙强令自己不要多想。

    风吹起亭廊下的宫灯，杨如烟定定地看着单薄的宫灯在不由自主地随风摇摆。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杨如烟的眼帘，李世民身形削瘦，在寒风之中更显单薄。觅梅忙着施礼，杨如烟也站了起来，她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两人对视片刻，李世民先开口道：“你……还好吗？”

    杨如烟点点头：“好。”

    李世民还想再说，想想不妥，便也点点头，缓缓转过身，朝大殿走去。

    杨如烟看着他沉重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冰冷的泪水悄然从脸颊滑落。

    宴会终于散了，李元吉和杨如烟各怀心事，并行走下台阶。突然“哎哟”一声，李元吉踏空了一级台阶，扭伤了脚，差点摔倒。

    旁边的宫女太监都慌成一团，杨如烟忙上前扶住他：“不要紧吧？”

    走在前面的李世民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去看。他看到杨如烟发髻上不停晃动的步摇，闪动着刺眼的光芒，很快就回过身去，缓缓离开了。

    回到杨如烟的居所，李元吉坐下，不让人传唤太医，只命人取来药酒。杨如烟见李元吉一直冷着脸，明白他是为宴会之事怄气。杨如烟细想起来，今晚的家宴自己确实有些失态，便开口道：“殿下怎么样了？要用药酒敷一敷吗？”

    李元吉冷冷道：“不必了。”

    杨如烟见他如此，也有几分委屈不忿，眼前人多，她也不便多说，便前去沐浴。平时，两人总是欢声笑语不绝，今日这番光景，府中宫女太监虽不明所以，却也心知不好，个个小心翼翼。

    觅梅跟在杨如烟身后，刚要离去，却看到李元吉对她使了个眼色。觅梅为杨如烟准备妥当，忙急急折了回来。

    李元吉屏退左右，双眸定定地望着觅梅：“王妃在席间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觅梅心中不由明白了□□分，老老实实答道：“只遇到了秦王。”

    李元吉胸中仿佛被人重重一击，强作镇静道：“秦王可说了些什么？”

    觅梅道：“秦王只问王妃好不好，王妃只说了声‘好’，秦王就走了。”觅梅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只是她不愿李元吉和杨如烟心生间隙，故而轻描淡写说了两句。

    李元吉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