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夫人、徐夫人、吴夫人、薄夫人、管夫人、小赵夫人求见娘娘。
“让她们都回去吧,我一会儿用完早膳之后要和太子殿下一同去探望太公,估计也没时间见她们,不必在外面等了。”我道。
“母后……”如意突然出声,却只说了两个字便又顿住了。
“什么事?”
“……我一早带着玉华先去探望父皇,可是……父皇不肯见我们。”
“想是你父皇还在休息吧。”我淡淡地道。
“可是我和玉华远远的看着戚娘娘被人从屋里扶出来,她才刚走,父皇哪有那么快就休息。”如意嘟着嘴道。
“你父皇受了伤,精神不济难免睡得多些。他要是想见你,自然会见你地。”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道,“快吃吧,吃完了陪母后去探望阿爷。”
话音未落,听得吕言在外面又道了一声:“娘娘,辟阳侯在外求见。”
审食其……也不知道整兵之事办好没有。兵马一日没有掌握到自己地手上,刘邦地死讯就一日不能诏告天下,所以他那里办的是眼下第一等地大事。我沉吟了一下,道:“让他到旁边耳室里侯着,我去见他。”
如意放下了牙箸,微微有些不悦,道:“母后,不是说一会儿去阿爷家里吗?”
“辟阳侯那里也是要紧的事情。”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黑发,道:“你乖,带着妹妹好生用膳,母后一会就回来。”说罢,起身去了。
踏进耳室的门便见审食其垂手立在门侧。他一身甲冑,比往日多了几分威武之色,但神情却有些疲惫,铜盔边缘露出的发鬓中还有几丝细微的白色。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几根白发,心里不由得一颤,站在那里就有些怔仲。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审食其施礼道。那一身甲胄顿时便哗啦啦一阵乱响。
“起来吧。”我点头,走到上首跪坐下来,“先坐下,把盔甲卸了吧,那东西太沉了。”
“是。”审食其诺了一声,却只是把头盔脱了下来放在身侧。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回娘娘,都尉府十万兵马已经全部整合完毕,樊将军此刻正在军中操练,特命我前来向娘娘复命。”
“那就好。”我轻吁了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下来。兵马在手,虽然不说是天下我有,至少保命的本钱厚了几分。想了想,道:“商将军原本就是宫廷卫尉,这一回到长安,自然还是接手管理宫中宿卫。他是随驾老臣,忠心还是有的。不过为防万一,你先从都尉军中挑两千精兵出来,等大丧的消息一公布,立刻进宫护卫前殿和太子宫,椒房殿三处。这不是要在宫里另立个山头,只不过是事急从权,暂时这般处置罢了。等到事态平静了,你们还是依旧出宫去。樊那里也一样,等消息出来以后,立刻率兵进城驻守。”
“是。”审食其诺道。
屋里寂静了片刻,我终于忍不住问道:“那白头发,什么时候有的?”
审食其震了一下,抬眼看我。
却相对无语。
“吕淑……还好吗?”
“回娘娘,她很好。”
“她是个好女子……你……岁月催人老,还是要一个孩子吧。审家有后,你以后也能有个寄托。”我慢慢地道。话说出口,突然就想起了那首遥远的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是明明知道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心里有种钝钝的痛慢慢浸上来,然而,这种钝痛很快便变成了一种纯粹的伤感。
我和他都慢慢老了,再浓的感情,终究也熬不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