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夫人猛地回头看见是我,膝盖一挪,人转了过来,伏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婢?你现在是后宫的夫人,又是皇子地母亲,再自称妥吧。”我不动声色。
“娘娘,奴婢当年是娘娘亲自从咸阳秦宫里带出来的,在娘娘面前自然永远都是奴婢。”赵夫人没有抬头,声音有些微颤,大约是在冷风里跪久了冻的,但说话还算是利落。
“先起来吧,有什么话进屋再说。”说完,我不再看她,紧走几步进了屋子。被屋里的热气一扑,顿时觉得暖了许多。琼莹替我卸下了外氅,吕默将火盆里的炭火拨得旺了些,又从火盆上方温着的陶壶里倒了盏热水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轻轻呷了一口,看了一眼有些畏缩的走进屋子的赵姬,道:“先坐吧。默儿也给赵夫人倒盏水来。”吕默诺了,从壶里又倒了盏热水送到了赵姬的面前。赵姬大约在屋外跪着有些时候了,原来白晢娇润的脸庞此刻微微有些泛着青色。热水放到身前,赵姬却没有看上一眼。
“你刚刚在外面说什么来着?说你错了?”我微笑了一下,“我在外面待的时间长,回宫才刚刚见到你第一面,你便和我说这话,倒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娘娘,是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鬼迷心窍,听信了戚夫人的话,让友儿认她做娘……”赵姬突然掉下泪来,伏倒在地,垂头道。
“嗯?友儿认了戚夫人做娘?”我含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友儿多了一个娘疼他,而戚夫人呢,多了一个儿子可以疼,也不用老想着自己那个没缘份的孩子。当真是皆大欢喜,我也要替你们高兴呢,你何错之有?”
“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心。”赵姬满脸都是眼泪,哭道:“自友儿出生后,皇上一次也没去过奴婢那里,奴婢得不到皇上的欢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奴婢千不该万不该想要替友儿争个好些的封邑,心想有戚夫人在皇上面前替友儿说说话,以后待友儿大了回封地,奴婢也能跟过去享享福……”
“你一个做娘的,为儿子打算,倒也不是什么错。”
“娘娘,是奴婢的错,娘娘若是生气就罚奴婢,求娘娘饶过友儿吧。”赵姬只是磕首不止。
“你从哪儿听说我生气?”我淡淡的道。
“奴婢……奴婢听说娘娘不让戚夫人见皇上,戚夫人闯了进去……”赵姬静了一会儿,才颤声道。
“你怕我生气,难道就不怕戚夫人生气?”
“娘娘……您……您才是是皇后娘娘。”赵姬似是咬了咬牙,才极细声说道。
我静默了片刻,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以后不用再提了,我只当没有听到过。友儿毕竟是皇上的骨血,皇上对友儿和恒儿向来喜爱,他大哥有的,他们两个小兄弟自然也都会有,只是多多少少的问题罢了。你且放心就是。”
赵姬的泣声一下子收住了,似乎有些不相信,睁大泪眼看着我,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伏身在地,重重磕了几个头,才道:“奴婢谢娘娘不罚之恩,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有什么痴心妄想,一定会好好侍侯娘娘和太子殿下。”
我淡淡的笑了笑,知道赵姬今晚之所以会来请罪,是因为自回宫以后,刘邦一直诡异的悄无声息,而所有指令都是从我这里发出的,这可能让敏感的她得出了一个与事实相近的判断。赵姬毕竟是在秦皇后宫里长大的,能从一个小小的侍婢奋斗成为大汉皇帝的后宫夫人,成为皇子的母亲,就绝对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她对形势的判断甚至可能比很傻很天真的戚姬更加深刻透彻。想来如果今天发号施令的人仍然是刘邦,而我却仍在后宫某个角落里静默,那她的做法肯定会是另一个样子了。
不管怎样,在整个后宫里,她是第一个来向我投诚效忠的人,尽管我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