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这些人看到我的时候,仍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纷纷起身作礼:“见过皇后娘娘。”
“诸位将军不必多礼。”我缓缓地道,然后走到了上首的位置跪坐了下来。
屋里静了一下,那几人互相对视着,终于灌婴挑头
“娘娘,白登山如此凶险,您怎的赶来了呢,若是有将等可是百死莫赎了。”这些人里,倒还要数灌婴跟着我的时间长,所以他虽然职位不是最高,但抢先说了这话,倒也没有人奇怪。
“你不用吓我。别人不清楚,灌将军和周将军你们几个难道还不知道?自从沛县起兵以来,我随着皇上经历了多少阵仗,这白登山能算得了什么。”我环视着屋中数人,道:“皇上这仗败了,没关系,当年和霸王项羽打的时候也败了无数仗,可只要最后一仗是咱们赢了,那么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就还是咱们。大家都没和匈奴人打过交道,不熟悉情况,先败几仗也不奇怪,将来自有能扳回来的机会。我便不相信了,能打得赢楚霸王,难道竟打不过这些匈奴人?”
屋内几人都神色微变。对于他们来说,战胜项羽确实是一生中最大的荣耀。那般武勇无双的战神不也败在他们手里了吗?现在面对的不过是些草原蛮人罢了,难道还会比项羽更牛?是了,自己这些人不过是一时不慎中了圈套而已,只要能脱出困境,大家择机再战,那些只会嗬嗬怪叫的匈奴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几人眼中开始有些发亮,俯身喏道:“是。”
我看了樊哙一眼,才又道:“皇上受了伤,躺在榻上心里却还惦记着大家,就怕你们吃了这个败仗,失了锐气,所以特意让我来嘱咐你们。日子还长着呢,就算匈奴的冒顿单于是个名将,可他毕竟也快老了,还能有几年可活之,而除他之外,匈奴余子皆不可虑。周将军,灌将军,你们却还正当壮年,只要咱们养精蓄锐、卧薪尝胆、苦练精兵,还怕未来没有大胜匈奴的机会吗?”
“是!”几人应喏的声音更响亮了。
我微笑了一下,暗自松了口气,温言道:“如今营中士卒士气低落,一会儿诸位将军还应去多加激励才好,莫要让士卒们心里生了畏惧之心,以后见了匈奴人未战就先败了。再者说,咱们虽然在和匈奴人和议,可也不宜让他们见到咱们这么一幅残军败将的样子。”
“末将遵命。”周勃、灌婴等诺道。
屋门又被推开,陈平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审食其。见我坐在上首,一齐进前施礼:“见过娘娘。”
“两位将军请起。”我道。
“娘娘,和匈奴人和议的条款微臣已经拟好了,请娘娘过目。”陈平将手上的一幅布帛递了上来。
接过来展开一看,和先前所说的条款并没有什么出入。知道是刘邦死后,陈平急着要将他的遗体带回长安,所以在条款上并没有多作纠缠。眼睛看着那些铜铁、粟米的数字,心里却想起末世的另一个女人慈禧。千百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人无数次提起今日的事,然后说大汉朝第一份丧权辱国的条约便是那个叫吕雉的女人签的呢。
还真是……冤枉啊。
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向陈平:“皇上的印呢?”
陈平微怔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只楠木镶金的小盒,双手捧着奉到面前:“娘娘,皇上的印在此。”
我轻轻接了过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拳头大的金印,触手微温,似乎还带着陈平的体温。抬眼看了看陈平,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古井无波。便自己伸手将金印取了出来,蘸着朱泥将印章盖在了布帛上。
红殷殷的,极是刺目。
我掉过眼来,不愿再看那抹血一般的朱红之色,将布帛扔给了陈平:“让人送走吧。”
“是。”陈平面无表情,抓着那幅布帛转身退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