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单于也如世人一般迂腐,以为有恩就得报今日来见的单于定然不是您了。”我道。
“这话说得倒有点意思,当真好久没听过这么有趣的话了。”冒顿忽的一笑,回到案几之后,斜靠着兽皮的软椅,懒洋洋地道:“说吧,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个辟什么侯,把你手里的棍子放下来,老杵在那儿,你不怕累我还嫌碍眼呢。“
我侧过脸看了审食其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右手仍然紧紧攥着汉节,腰背挺得笔直。转回头来,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说什么救命之恩什么的,那是场空话,不过我们与单于终究有场旧交,因而不忍见单于自蹈死路而不自知,故而前来相告。”
“死路?”冒顿笑了一下,唇缝间又露出那种刀锋般的寒意:“这世上什么样的路我没走过?就算是死路也来回两三趟了。”这话说得并不假,草原民族素来弱肉强食,冒顿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知死里逃生过多少次,通往死亡的那条道路怎么走,只怕没人会比他更熟悉。
“虽是这么说,但明知前面是悬崖却仍然冲过去,那不叫勇气,而是愚蠢。”我淡淡地道。
冒顿又微微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当年倒没有现在这么伶牙俐齿。”他挑眉道:“你来我这里之前想必做过准备,我若不听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只不过我把话要搁在头里,我这人脾气不好。喜欢杀人,要是不高兴了,杀的人就更多。”
“吕雉是在为单于考虑,单于想必不会不高兴。”我心中微寒,但还是从容地说道,“大单于,不知您注意到没有,天越来越冷了。吕雉来时观了云色,只怕今晚就会降一场大雪。”
“那又怎样。”冒顿这么说着。眼神却有些微变,随即便笑道:“也是,想来这场雪一下,你们大汉地皇帝一没帐蓬。二没厚衣,在山里的日子可就更难熬了。”
我微笑了一下,知道生长在草原上的冒顿必然已经观察过天色,并且开始在考虑粮草的问题。只不过他久居上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神功总是要练几分的,道:“大单于这里倒是既有帐蓬、厚衣,又有美酒佳肴,只可怜了那些马儿。也不知能不能饿着肚子挨下去。”
冒顿哼了一声。
我叹道:“其实就算我不说,以单于您的智慧也该知道,汉匈之间的这场大仗若是再打下去。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大汉朝这方面。若皇帝若殒于战阵。自然是个沉重的打击,如今太子幼弱。各路诸侯必不能臣服,中原战火绵延之日便在眼前。”
我顿了顿,续道:“而在单于您呢,就算杀了大汉地皇帝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徒然结下了永不可解的深仇。那大汉的太子登了位,必然要发倾国之兵为父报仇,当然您或许是不在乎,可若是东胡、月氏、楼烦的遗族又趁机而起呢,内忧外患,总不是容易应付地。人寿有涯,单于统一大漠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最后却因为今天的这场仗让以前的努力化为乌有,岂不是得不偿失。”
后面地话我没再说,那就是冒顿已经没有第二个二十年可供他纵马天下了。黄金二十年,每个人的一生都只有一次,即使他是盖世的强者,也不能违背这个自然规律。
冒顿盯着我,半晌,缓缓的抬起双手,轻轻拍击了两下:“说得好,说得好。老实说,像你这么聪明又胆大地女人,我还真是难得见到,一时倒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审食其身子微动,想必是听到这句话也起了杀心。我明白他必然是想此时帐内只有三人,拼得一命,也许能杀死眼前的冒顿单于。审食其的长剑虽然留在了帐外,但他身上仍然另有武器。自保或许不够,拿来拼命总能顶一下地。
我右手轻轻用力,压住了审食其地袍袖,垂下眼帘,微笑道:“若是杀了我,单于便能把这些麻烦解决掉,吕雉不该自己送上门来,当然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可事实上,吕雉就算死一百次一千次,对单于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听说世间真正贤能地君主是从不会只听从自己的喜恶做事,他们地行为会...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