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地道:“也许,遇到师妹才真正让师父感到了欢喜。”
“怎么可能?师父当时甚至没有和我说过话。”我讶异地道。
张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我刚才说过,师妹你一念成仙,一念为魔,不管是什么都对这天下气数有着极大的影响。所以师父对你
望也是自然。”
他微叹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荆师兄生前混迹市井,燕赵游侠儿,最喜替人打抱不平,他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天下再也没有奴隶,权贵富豪再也不能欺凌百姓,不用卖儿卖女去交税,也不用九死一生服苦役,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种,人人有衣穿。没有战争,也没有灾荒……”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神情之间竟也有一丝悠然神往。
“太理想化了。”我摇头。没想到荆轲还是这么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是回首中国历史几千年,这等光景能有几年,或许千年后的唐太宗时候代能接近一点,据说一年里被斩首地人只有十几个人,算是盛世了。可就算那时也不能打保票说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田种,人人都有衣穿。
“理想?”张良想了想,点头道:“是个好词,有点意思。”又道:“师父心里可怜荆师兄去得凄惨,所以总想着替他这未了之愿尽一点心力,可是他是求仙之人,有了这种想法已是不该,更不可能真去插手俗世中的事。不瞒师妹,师父曾探问过我的志愿,可是我一意仙道,事了拂衣去,当不得这番重托。所以师父才看中了你。虽然师妹是女子,可未必女子就做不成大事。更何况你如今已是汉王后,太子之母,未来更是值得期待。”
突然想起了逃出楚营的那个夜晚。在颠簸急驰地马车之上,赤松子第一次和我谈起了修仙之事,当时只觉得他是怜惜我活不长久,才告诉了一个延寿的法子,现在看来,竟有着几分试探之意了。如果当时我选择的是修仙,也许赤松子反而有些失望吧。
想到这里,难免觉得自己心理有些阴暗,赤松子是仙道中人,若这么精于算计,又哪里可能再有证仙地可能。他那一夜或许确实是出自真心想救助于我,而后发现我对求仙之路并无兴趣,才想到了别地方面。而我或许是经历了楚营地那些噩梦般日子后,对人对事都不免从恶的方面加以考量。毕竟,连虞薇那么柔善之人也会有所改变,那么那些翻滚在俗世中地人们,究竟还有谁能保有一颗纯心。又想到历史上的吕雉最终成了个遗臭万年的角色,不由得苦笑一声:“只怕师父这次是错看了我。”
“未必。”张良不动声色地道:“师妹身在其中,也许并不清楚,汉王其实早已不把你只当作妻子看待了。虽然他这两年又纳了不少姬妾,但对师妹你却是不同的。”他缓缓地道:“至少,只有与师妹在一起的时候,汉王才会说起他的军机秘事。”
我沉默了一下,这确是事实。虽然前提是刘邦认为我有些什么神神叨叨的未知之能,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说起外面的一些大事,来观察我的反应。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也成了一个他需要我的理由,或者说是我存在的最大价值。
“所以我走之后,师妹你必须要取代我的位置。”张良肃然道:“以色事人,终不可久,若要自保,就要让自己成为汉王不可离弃的臂膀,完成他做不到的事情,成为他的头脑和武器,这才是真正长久生存之道。”
之前说了那么多,这才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张良为我的后半生指出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代替他成为刘邦的智囊,成为刘邦潜意识里的依靠。
我目不转晴的看着他,半晌才道:“当年入蜀的时候,师兄不直接告诉汉王,偏偏让我火烧栈道之后再向他解释,就是因为这个吧。可是以师兄的智慧,自然明白古来君王最忌的就是功臣和外戚。吕家……算是上是个有份量的外戚。现在用人之际,汉王还不至于向我们发难,可只要天下稍定,吕家的好日子只怕也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