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牧羊地纯真少年,那个郁郁不得舒的楚怀王,那个怀着满腔怨恨的义帝熊心——死了。又一个想要保全的人最终还是离世而去,熊心,还那么年轻——我捏紧了隐在袖中地双手,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但肌骨之痛始终比不上心里那种一阵钝钝的沉痛。
这个世界,还要
样残酷才够?
“是被楚军杀了吗?”我涩涩的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妾身在路上与义帝失散了,后来被带进了魏王宫。吕臣大人始终跟在义帝身边,个中细情王后唤他来一问便知。”
“吕大人现在阳?”我问道。
“是,吕臣大人现在汉王帐下为将。”薄青又垂下了眼帘。
看来她是不肯说地了,也只能去问吕臣。吕臣至始至终跟在熊心的身边,应该知道他究竟是死在何人的手里。我被这个消息打击得心绪低落,也不想再多盘问薄青,点了点头,道:“我留你下来,也就是想问这个。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薄青却迟疑了一下,然而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定,俯身叩首于地,道:“妾身大胆,有一事恳求王后。”
“说吧。”我还想着熊心地事,有点心不在焉。
“妾身腹中地孩儿若能诞下,不知能否交由王后养育?”她抬起头,一双眼晴黑白分明地看着我。
“嗯?”我震了一下,皱起了眉:“没这个规矩吧。”其实规矩不规规根本谈不上,现在刘邦只有两个儿子,刘肥的娘死了,跟着我过了一段时间,如意是我亲生地,自然也跟着我,至于其它还没影儿呢,自然也没有先例。只是听到她说到关于孩子的事情,下意识里总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还是拒绝的好。
薄青显得有些忧伤:“不瞒王后,妾身跟随汉王之时已非完璧,蒙汉王不弃,侥幸有了这个孩子。可自古子以母贵,妾身位属卑下,这孩子跟了我也是受苦的命,若王后肯收养于膝下,将来于兄弟之间也不必因母亲卑微而含羞忍耻……”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何必如此多虑,若这孩子将来坦然正气,自然不会如此轻视自己的母亲,你是多余操这份心,若是他竟然真的以母亲为耻,那么他也不值得你为他这般牺牲。”我微微叹了一声:“妹妹,你……太多心了。”
“妾身不是多心,妾身是……害怕。”薄青又俯首于席,颤声道。
“你怕什么?”我慢慢地道:“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大胆吗?”
“王后……”薄青伏在席上,却不抬头。
“行了,回去休息吧,怀着身子呢,要好好保养才是。”我微笑道,“莫要胡思乱想,小心乱了心脉。”
……
薄青走后,我坐在厅堂里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管她刚才是纯属试探还是真心这么想,无疑薄青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青鸟是在我回到阳之前对戚夫人下的手,以薄青在后宫里的根底,不可能查得出这件事与我有关,那么她刚才的那番行径显然只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实际上,在刚刚知道赵夫人和薄青竟然也怀有身孕的时候,我在那一瞬间确实产生了恶念,反正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一桩,再做两次也无所谓,并不能让我感到更多的罪恶。但转念便知道不妥,刚一回来,赵夫人和薄青的孩子就没了,岂不分明是往自己身招揽麻烦嘛,就算不是我也要赖到我头上了。
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是这么的阴狠冷酷。若是在以前,我可能怎么都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性命,但是现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就算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能面不改色的去做,而且丝毫不感到愧疚。我轻叹了一声。楚营的苦役终究还是有用处的,若炼不出一副冷淡坚强的铁石心肠,又如何能在那种**的折磨和心灵的痛苦绝望中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