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的话平淡而尖锐。
我沉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若当真万事俱在掌中,妾身又为何不知道怀王来汉营之事。夫君,妾身与师父的渊源从未瞒你,观星之术妾身虽有涉猎,但天道无常,人力有限,尽其一生,也未必能尽窥其中的奥妙。”
“你当初将家中老小尽数迁来蜀中,也是有所预见吧。”刘邦凝视着我,道:“如果夫人你已经知道了我会入蜀为王,自然也应该知道当日在鸿门会发生什么,”他顿了顿,才道:“你,看着我带着张良和樊去鸿门,心里当真就那么放心吗?”
鸿门?当日鸿门之宴我未曾随他同行,只是亲自带人于途中接应,所以个中细情也并不太清楚,只是后来听刘邦随口向我转述过。他说得口气很随意,我便也不觉得那一晚对于他来说有什么要紧,原来,他心里竟一直没有放下过那一晚。
鸿门,是刘邦与项羽兄弟决裂的一夜,是他从绝境里拼力逃出的一夜。在他一生中,没有哪一天像那一夜那么狼狈,那么惊恐,那么愤怒,那么绝望。刘邦对项羽的杀机也许就是从那一夜开始,他第一次把自己放在了与项羽平等而又对立的地位上。
他是项羽全心想杀的人,那么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全天下唯一可以向项羽挑战的对手。
就是鸿门,让刘邦对自己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我当初怎么会以为那一宴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呢?
现在。他在怀疑,怀疑我是否已经预知他在赶赴一个死亡之宴,却还是无情地淡然处之。一个能够把自己丈夫的生死都毫不在意的女人,其居心自是深不可测。
我不知道刘邦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想法。若他还是当初沛县的刘老三,大概只会怨恨我从不把他放在心上,而如今,他是汉王,知道了这些事,再思前想后。自然就开始有了深深的猜忌,猜忌我的真正目的。
就如同我永远也不相信刘邦是个能让我放心依靠的男人一样,刘邦心中也开始了对我的疑忌,我们这对沛县乡下地普通夫妻。终于变成了同床异梦的盟友。
这是吕雉的婚姻,也是我的,虽然原因未必相同,但结局却一般无二。
在刘邦地心里。也许早就开始了对我的猜忌,只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原因。想不出我所做的这些事,其背后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企图。所以便一直放在心里,只是冷眼观察我地一举一动。同意我随军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吧。若是把一个大后方留给我折腾,他岂不是更不放心?
而我,虽然感觉到了夫妻之间那愈行愈远的距离。却从未认真去想其中的原因。也许心底里还隐隐觉得。能和刘邦离得远些倒也不错。虽然种种羁绊让我这一生必须和他相守,但内心深处却还想保留着一方自我的天地。让我可以偶尔呼吸。
一对夫妻做到了这种地步,也算是悲哀吧。
一瞬之间,无数念头闪过脑海,落到最后,却只是一声轻叹。
我抬起眼,注视着刘邦,道:“夫君,你若有什么万一,妾身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刘邦露出了一丝犹疑,确实,他若有何好歹,我只能落得青年守寡地境地,虽然这时代对于寡妇再嫁没有多少限制和鄙视,但总不及原配的好。若说我能通过如意来掌控汉军,那更是不可能。
在太平时代,或有幼帝登位,母亲于幕后操控之事,可这是强者为尊的乱世,若汉军只剩下一对寡母幼子,只怕第二天军中大部分地将领就带着自己地嫡系转投他人去了。有谁会把自己地前途寄托在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身上?
“妾身所做地事,虽然有一些未曾向夫君明言,但用心却都是为了夫君好。夫君试想可是?”我沉静地道。现在还不是和刘邦翻脸的时机,虽然我们夫妻之间大约只剩下细如发丝的那一点维系,但还是不能断,至少不能现在断。
刘邦只嘿了一声,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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