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恭敬敬谢过皇帝,心里却有一些隐约的荒谬之感:现在的我,虽然满口忠勇鲁直,只怕我的忠勇鲁直之心,早在那日的大火中烧成友烬了!
现在我需要的,就是毁灭一切。
不管是御锦,天刀流,还是别的,我都要让他们一一化为灰烬。
就如我那颗焚烧殆尽的痴心。
我慢慢回到元帅府中,看到皇帝的赏赐已经堆在了大厅中。我的仆人们非常兴奋,围着那堆金珠财宝,议论不已,甚至没人注意我已经回来。
满堂的珠光宝气之中,我淡然一笑,皇帝这么厚赐,自然不是无所求,我对他的性格太明白了。如今我在他眼中,多少是个有用之人。当初他令人废了我的武功,但接下来的情形,却让他知道,没有我的帮助,只怕更是不堪。
所以,皇帝又要用我了。
但我若对他还抱着什么幻想,就是自己找死。
在他心头,我只是一把刀而已,可以横扫千军,可以屠戳天下。等到我刀锋磨损殆尽,甚至锈蚀折断的时候,想必我可以得到的待遇,自然比以前更加不如。
我想,我是太清醒了。
但愿,我还能留着一星半点的幻想,还是那个只知道忠勇报国的雷泽,身边是亲如兄弟的御锦,眼中留着美丽骄傲的天戈。
但我知道,昨日种种,不可挽回。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然,自天戈死去之后,我已经无法喝醉了。倩何人,与我同销万古愁呢?
永远是这样,痛苦的清醒着、清醒地痛苦着。
所以,我已是无可救药。
但,我要世人也和我尝到同样的滋味。
我冷眼看着眼着这些围着金银财宝,容光焕发、忘乎所以的家奴,突然不能自控的大笑起来。大步走了过去,随手拿起其中最璀灿的一颗夜明珠,脸上作出温柔的笑容,柔声问他们:“是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啊?”
家仆被我吓得发抖,一个个扑通跪下!有人惶然道:“小奴不知大人回家,一时失态,请元帅大人饶命!”纷纷磕头不已。
我看着眼前这群诚惶诚恐的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都怕我,是吗?我又不是老虎,你们怕什么!”说着,我随手抓起一个最年幼的家奴,狠狠摇晃了一下他的身子,低声沉喝道:“说啊!为什么怕我?”
那小家奴被我吓得全身发抖,牙关打颤,半天才结结巴巴回了一句:“元帅大人不是老虎……但现在的大人,真的比老虎还可怕……”
我厉声大笑起来,一扬手,放开了他的身子。他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却根本不敢爬起来!
我心头不断品味这句“比老虎还可怕。”心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曾经,这些家奴和我亲如兄弟,我爱惜他们,常常唬寒问暖,他们本是我最亲近的人。而现在,他们对我,竟已如此生疏!
我已不是雷泽。
呵呵,不过一个含冤含恨、至死不甘的厉鬼而已。
我忽然有一丝说不出的疲倦之感,一挥手道:“不要怕。金银财宝对我没有用,对你们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宝物。你们喜欢,就分了它。”留下这句话,我也懒得看他们的脸色,一拂袖,摇摇晃晃,走回内堂。
身后是不断的狂喜道谢之声,我却没有一句回答,心里知道,原来我真的已经彻底孤独,连身边的人,对我也只剩下恐惧了。
嘿嘿,都怕我吗?那又有何妨。
反正我要做的,也只是屠戳天下而已。
毁灭,正是我的宿命。
心头窒闷欲狂,眼前昏黑,晕晕沉沉中,我似乎看到当年御锦狡猾而亲切的笑容。
以前的我,实在愚蠢,竟然妄想他会多少记着旧日兄弟之义,真是可笑。
要不是被皇帝废了兵权,我也不会冷静下来思考,进而打听到御锦做下的勾当。
当初,正是他散布谣言,令皇帝疑心我勾结沧海郡,不肯出力攻打,进而废了我兵权武功。
好御锦,好兄弟。
这番恩义,我如何不记得?定要好好回报。
御锦,你听到我南攻的消息,想必会有些蠢蠢欲动吧?
只怕你不会想到,不但江听潮会对付你,我更留下厉害后着,要断绝你的生路。
呵呵,这次,我不会容情。我已足够狠心,能够斩断一切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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